自此东宫立定,朝堂纷乱一扫而空。
进钟粹宫的那日,早有不长眼的太监提前将侧殿收出来,让温水水住那里。
温水水一气之下说要住佛堂,那几个太监还真将佛堂收出来,让她住进去,她憋了一肚子气,结果元空上朝去了,她想发泄都找不着人。
只能坐在佛堂里抄佛经忍气吞声。
至午时元空入宫中找不到她人,才被告知她跑到佛堂去了,元空便晃到佛堂里,就见她有模有样的执笔在纸上写字,他好笑道,“这是哪一出?”
温水水听到他声音那气又起来,“反正你的那些太监也不让我住你屋里,我要当尼姑,你别打扰我出家。”
元空眉头一皱。
从梅搁旁边拱火,“就是,就是,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尽给我们小姐气受,还不如呆这里的好。”
元空板着脸冲守在门边的两个太监道,“谁让你们欺负她的?”
那两个太监忙跪地上道,“回太子殿下,奴才们不知道这位姑娘……”
从梅凶悍的打断话,“什么姑娘!我们小姐是未来的太子妃!”
两个太监瑟缩着趴地上求饶,“太子妃娘娘饶命,奴才狗眼看人低,还求您放过奴才……”
温水水这才嘟着唇说元空,“都怪你。”
元空急走到她跟前,搂着她的后腰准备带她走,“我们回屋去,不用管他们。”
温水水蜷住手指捶他,“太子殿下肆意掳人,也不问我愿不愿意。”
她把太子殿下四个字说的忒重,元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他做出威严的神态,紧攥她两只手道,“跟孤回去。”
温水水埋头不吭声。
元空转脸冲那两太监道,“下去领罚。”
两太监白着脸退开。
元空才柔和眉目道,“抄了一早上经书,累不累?”
温水水看着他满头长发,想起当初他还是光头的情形,不自禁生出逗他的心思,她摸到那只笔,在砚上沾了点红墨,随后点在他的眼尾上,那里立时出现一颗鲜红的泪痣,正正跟她的那颗泪痣对应,她轻佻的瞅着他,“不累,我有些想去你在云华寺的禅房,我都没进过。”
元空轻拍一下她的屁股,低声训她,“佛前不要胡言乱语。”
温水水羞着脸不睬他。
元空揽着她出了佛堂,“你父亲今日要被流放,过去看他吗?”
温水水眼底晕出黑雾,“看。”
——
温烔、温若萱、容鸢三人被差役押出了西京,他们要一路往西行,直走到大魏最荒芜的地方才停下,然后在那里了却半生。
三人在狱中过的不好,个个面黄肌瘦,尤其是容鸢还挺着肚子,走两步就喘,这般走到西边,她根本没法活。
他们走了小段路,发觉不远处停了辆马车,有人从马车上下来,正是元空跟温水水。
容鸢见着他们先是惊怕,旋即抓住温烔的胳膊道,“老爷,您去求求大小姐,她一定会放过我们的!”
温烔看着昔日那个畏畏缩缩的孩子,如今已是这般明艳夺目,竟在一瞬间感觉到愧疚,随后又生出一线希望,盼着她是来救自己的。
温水水缓步踱到他们跟前,当先对温烔浅笑,“父亲。”
温烔眼含热泪,张手想抱她,但又碍于满手脏,只得颔首,“你是来救我的吗?”
温水水笑里闪过嘲讽,目光自他飘向一旁仇视自己的温若萱,感叹道,“你们自己都没想到你们也有今日吧。”
温烔一愣,“……你,不是来救我的?”
温水水扬唇大笑,“我为什么要救你?”
温烔肩膀往下塌,半晌道,“我对不起你娘。”
温水水收住笑,死盯着他道,“你当然对不起她,你还对不起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温烔痛苦的皱起眼,连说话声都在颤,“我再对不起你娘,我也是你的父亲……你不救我,你过意的去吗?”
温水水歪着脑袋注视他,眸中尽是嘲弄,她突然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其实我不是你的女儿。”
温烔瞳孔大震,不可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温水水依然小声说,“那晚你在外面喝酒吹嘘,说娘亲不过是个玩意儿,被娘亲听在耳朵里,那天夜里你没回家,娘亲上街去喝了趟花酒,回来就有了我。”
温烔眼中急剧涌出泪水,一刹那伸手想掐她,她仍含着笑讥讽他,“你想了她一辈子,自以为自己爱她,你爱她就是在人前侮辱她,娘亲没有错,她给过你机会,你上京赶考都是我们柳家出的钱,你怎么好意思伤害她,你和她唯一的孩子就是那个没出生的胎儿,可惜被你和林月妍联手杀了。”
温烔心口一痛,软着腿栽到地上,容鸢急忙上前来扶他,他看着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胸中爱极恨极,扬手一巴掌挥到她脸上,怒吼道,“滚开!”
容鸢捂着脸痛哭,“……老爷。”
温烔转头看向温水水,她张口吐出两个字,“活该!”
温烔只觉喉咙一甜,片刻就一口血喷出,他无力的骂着她,“畜牲……”
差役牵着他们手上的链子将人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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