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空入宫时,明弘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他进门才跪下,明弘帝停了笔,阴森森看着他,“管闲事管到尼姑庵里了,要朕夸你什么?”
元空抿紧唇。
明弘帝自座上下来,走到他跟前蹲倒,与他面对面平视,“朕让你老实待在云华寺,你就是这般老实的?”
“贫僧受佛祖庇佑,见不得人侮辱法门,”元空冷声道。
明弘帝眉宇间韵着黑气,“朕设下僧尼衙门,这事是他们管的,用得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元空注视他道,“陛下的僧尼衙门如果当真管事,就不会有万香庵存在。”
万香庵的存在,让僧尼衙门成了个摆设,明弘帝的话不被底下人遵从,他生气,气的明明是那些不管事的人,却要把火撒到他身上。
“前日,朕听说你被玄明遣去守什么破村子,好好儿的寺里不呆着,尽做些杂事,朕都嫌丢脸。”
元空垂眸。
明弘帝看了他半晌,突然笑起来,“不跟朕要赏赐?”
元空还是缄默。
明弘帝的笑隐去,立起身睥睨着他道,“冬至那日,跟玄明一起进宫吧。”
元空俯伏首道,“是。”
明弘帝便挥手,“走吧。”
元空缓慢起来,旋身往出走,直走到门口停下,轻轻道,“陛下面色显黑,有些杂药还是少吃为妙。”
明弘帝眉间立时凌厉,“朕吃什么药用得着你指手画脚,快滚!”
元空肃寒着面,一声不吭快速离去。
这个时节正是深冬,入夜了冻的人牙齿打颤,甫一出了内宫,细雪不知不觉往下落,他揣手进袖里,从容的走过这些熟悉的行道,一直出了宫门,灯火瞬间熄灭,四周黑的只能听见下雪声。
他倒不碍事,习武的人习惯了夜视,在夜间也能瞧见东西,他往前走一段,却见左边街头停着辆马车,他走近了看,才看清那车板上坐着两人,其中一个是从梅。
“怎么过来了?”元空问道。
从梅放下木梯让他踩着上车,“小姐嚷嚷着要见您。”
元空不觉莞尔,稍微弯腰进到车里。
马车里只点了一盏油灯,随着车动摇摇晃晃,里头也暖,在榻下放了个火盆,她就侧躺在榻里,身上盖着披风,只露出一只白净的足。
元空坐到长凳上,伸手拉了拉披风想帮她把脚遮住,未料披风不长,他一拉,肩头滑落,半片削薄的肩膀露出,在灯火的映衬下透出粉润的肤质,他这才看清她身上穿的也不是平素里的襦裙袄子,竟是他穿过的袍子,内里空荡荡,她的手放在腰侧,领口大开,能看到底。
温水水也醒了,她单手撑起身,拉扯着那件袍子靠到车壁上,长睫往下,两颊盛红,“你进宫了,陛下对你笑过么?”
那件袍子中间半开,她的两条腿叉开,只被挡了腿侧,元空瞧一眼就心慌的转走,训她道,“出外面不要穿成这样。”
温水水瘪着唇细小声道,“……我不要听你的。”
元空皱眉,“又闹。”
温水水眼泪往下淌,“我就闹,你进趟宫就这副嘴脸,我不想见你了……”
元空低低叹了声,索性褪去外罩的僧袍,才坐到她身旁,近前就闻见一股酒香,心知是喝醉了,指腹抹去她眼泪道,“怎么喝酒了?”
温水水蔫蔫的耷拉着头,只不睬他。
元空替她提好肩上的衣服,单手抱着她坐到腿上,温柔道,“我见到了陛下,他让我冬至随主持入宫。”
温水水才笑了一下,扭着腰肢要走开,“你不要抱我,省的又说我。”
元空蹙着眉看她。
温水水瑟缩一下,慌忙扒开他的手退一边,肩侧的衣裳大片掉,她手勉勉强强拽着,不高兴道,“你要进宫当皇子,你就瞧不见我。”
元空眼微凝,片刻拿起她的披风要给她遮。
温水水攒着劲推他。
元空这回有些气了,束住她两只手把人扣住,干净利落的用披风将她团团包住,“越来越不成样,喝醉了也不让人放心。”
温水水手掩着唇,眼周又红又湿。
元空半揽着她,瞧她忒委屈,放柔声道,“外头都听着,叫他们又偷着笑,你做主子的往后怎么抬起头?”
温水水说,“我只是个商人……”
她是想让元空入宫,可是她身份太低了,元空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子,她可能就高攀不起,皇帝一句话就能叫元空娶妻,她之前听元空说只有她一个会开心,可就像周叔说的,这是不可能的,他如果再做皇帝,以后三宫六院,多的是女人,纵然他们现在情深,时间久了他也会烦。
元空绕过她的鬓边发,笑道,“我也只是个和尚。”
第40章 四十个大师 转折
温水水眉压眼, 窃窃笑出一点。
元空托起她的脸细致抚摸着,旋即啄一下她的唇,她抖着睫毛, 想把头挪开,元空按着她不让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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