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帝都行之四一</h1>
朝云道长与穆元帝, 这怎么看都是既成熟又有智慧的人哪, 结果, 竟然, 阴阳交隔还要斗一回富。何子衿也是无语了。
何子衿现在非常理解石祟王恺俩人了, 前世时看到恺祟斗富之事还觉着不可思议来着, 今儿遇到真真儿的了, 何子衿就觉着,多成熟多有智慧的人也有幼稚的时候啊。
朝云道长与穆元帝的斗富倒是便宜了何子衿,白得两件好衣裳。她又是个臭美的, 何老娘说什么“这不是穿的,要留着传给子孙”的话,何子衿可不这样认为, 她觉着, 衣裳就是穿的,于是, 一大早上起来, 她就穿上了, 那叫一个金翠辉煌, 眼花缭乱哟。何老娘直抚额头, “像是一千只鸟在我面前飞来飞去,晃人眼花。”
沈氏直说, “大早上的,你穿哪门子氅衣啊, 快换了去!”
何子衿一幅臭美模样, 笑嘻嘻地,“昨儿不是天儿晚了么,也没穿来给娘你跟祖母看看,我这穿过来给你们瞧瞧。”还问她爹,“爹,你看我这衣裳好看不?”
何恭忍笑,赞美他闺女,“好看。”
阿冽现下已很有审美了,也说他姐这衣裳穿上俊,俊哥儿现下无师自通马屁大法,直呼,“姐,你穿上就跟神仙一般。”
何子衿道,“那以后请叫我神仙姐姐。”
俊哥儿这么会拍马屁的,也觉着这马屁太酸,有些叫不出来。
胡文就历练久啦,笑道,“那我以后就管子衿妹妹叫神仙妹妹了。”
大家都是一乐。
小孩子最喜欢鲜艳颜色,重阳就主动跑过来,叫子衿小姨抱他,还主动说,“小姨,你香我一口吧。”
何子衿大大亲他一口,他乐的颠颠儿的。
连兴哥儿这刚会走路的,还跌跌撞撞过来抓一把他姐的大氅衣摆不松手。
何子衿臭显摆了一回,吃饭时就把衣裳脱了,何老娘再三叮嘱她要收好。
早上大家吃的就是朝云师傅送的鲜菜,蕃茄炒蛋啊,黄瓜粉丝啊,炒冬笋啊、糖醋萝卜条啊,因是冬天,最缺鲜菜,大家吃的很开心。
待男人们各当差去了,沈氏就分了一份鲜菜,一道给沈家送了过去。
江氏见了也说难得,沈老太太直道,“这是哪儿来的?你们自己放着吃就是。”
何老娘道,“昨儿不是休沐么,阿念和丫头片子去看朝云师傅了,朝云师傅给的。丫头片子昨儿就要给亲家送过来,我说天晚了,这才今儿送过来的。”说起来,何老娘要是想好好说话时,也挺会说话的。
沈老太太忙问朝云师傅可好,何老娘道,“好着呢,丫头片子说,现下朝云师傅吃得好,住的好。”
江仁问,“朝云师傅现在住儿呢?”
何子衿道,“在皇陵。”
江仁跟何子衿打听皇陵啥样儿,听说光进去就有三道守卫,江仁就歇了去跟朝云道长道谢的心,他道,“子衿妹妹你有没有代我跟朝云道长说声谢。”
“说啦。”
江仁也就放心了,何琪与三姑娘是师姐妹,还去参观了一回何子衿得的新鲜衣裳,何琪细看后也说定是鸟羽织出来的。这么一件衣裳,就不知要花费多少鸟羽了,就是制作,也是不易的,还说叫何子衿好生收着,是可传家的好东西。
何子衿决定,下次去看朝云师傅,就穿着这件衣裳去。
其实,在家,真的想华丽也华丽不起来,不是在屋里坐针线,就是烧个菜炖个汤的,要是出门吧,也是去铺子之类的地方,都不是适合穿这样华贵衣裳的时候。就是有时去同阿念去其他翰林家,也没有穿得这样华丽的,这样穿就太不合裙了。所以,除了在家里臭美时穿一下,也就是去看朝云师傅时穿了。
何子衿正在想自己衣裳的穿着场合,阿念晚上回来让子衿姐姐备两个尺头,他有同僚纳小请吃酒。
何子衿应了,问,“哪个翰林啊?”这年头官员纳小,一般都不会正式摆酒,这样邀请同僚的更是少数,这就不是纳小,而是正经二房的标准了。
阿念道,“就是与我同科的傅榜眼。”
何子衿知道这位傅榜眼,也是个年轻官员,今年估计也就二十五六岁,要是没有阿念这个逆天的,估计那科定是这位傅榜眼出风头的。这人长得也不错,一幅干净温和俊俏模样,何子衿道,“这是娶二房吧?”
“嗯,是位良家出身的姑娘。傅兄的妻小都在老家,哎,要我说,他是该把妻小接来,一家子团聚。”阿念道,“谁知道他如何想的,二房的事儿都定了,这话也不好与他说的。”
何子衿也道,“莫交浅言深,人家有自己的盘算。可这样,终究是不地道。”
阿念深以为然。
这种吃酒,何子衿是不去的,娶姨娘什么的,正室都不会去,也就男人们胡乱吃回酒罢了。阿念带着三喜带着尺头去的,何子衿也没见过这样姨娘,但腊月二十八,衙门都放假了,傅翰林掩着半张脸过来何家投宿。
何家倒是屋子多,平常也有所小小院落做客院,傅翰林都没去见一见何老娘这样的长辈,他掩面道,“今面貌不雅,就不去拜见老太太了,以免惊着老太太。”又客气的想在何家借宿几晚。
阿念带他去了客院,又叫人拢了两个火盆过去,送了干净被褥,让傅翰林休息了。看傅翰林就光杆一人过来的,傅翰林个子较阿念高些,何恭还让沈氏取他两身棉袍给傅翰林穿,何子衿看这半晌不午的时间,又叫周婆子给傅翰林做了碗面端了去,她就不去了,看傅翰林那样儿,似是不预见人的。
阿念忙活了一通,把傅翰林安置下来,回头与子衿姐姐道,“傅太太过来帝都了,把傅兄打了个乌眼青。”
子衿姐姐一点儿不同情这位傅翰林,还道,“这才是活该呢。”
阿念道,“傅兄学问为人都是极好的,就是女色上头,不大把持的住。”
“我看他非但学问好,胆色也好,要不,他也不敢纳小呢。”子衿姐姐问,“他这么跑出来,他那新纳的二房如何了?”
“傅兄都被揍成这样儿,哪里还管得了二房哟。”阿念感慨。
何子衿:这也叫男人!
傅翰林就在何家客房住下了,因有个带伤,傍晚也没出来,阿念过去看了他一回,傅翰林与阿念是交情不错的,每年年下节里的,两家都有走礼。傅翰林还与阿念道,“也不知我那内人如何了,哎,她每一恼怒必要头痛的。哎,你说,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来得这般气性。”
阿念劝他道,“嫂夫人这般气性,傅兄如何还要纳二房?要我看,还是两人一心一意的过日子的好。"
傅翰林感叹,“鱼,我所欲也。熊掌,我所欲也。”
阿念看他那乌青的黑眼圈儿,心说,你这可不就是挨熊掌了么!
傅太太这般彪悍,阿念觉着自己十分命好,子衿姐姐多温柔的人哪。虽然傅翰林的行为阿念也不赞成啊,但对于傅太太这种出手就把丈夫揍个乌眼青的,阿念也不大赞同。
然后,阿念不大赞同的傅太太不带着点心过来何家拜访。
在阿念的想像中,傅太太起码也得是个身高一丈,腰围三尺的彪悍人物,当看到那位坐在何老娘屋里的,柳眉杏眼高鼻檀口杨柳腰的年轻妇人时,阿念几乎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傅太太言笑爽俐,见阿念进来,先打招呼,“这是江叔叔吧?常听我家老爷说起,这还是头一回见。”说着起身一礼,笑道,“给江叔叔请安了。”
阿念连忙拱手还礼,“傅嫂嫂客气,您请坐,请坐。”
阿念打声招呼就忙避出去了,毕竟,男女大妨在这儿呢。
傅太太绝对是个爽俐人,与何老娘道,“江叔叔一表人才,与江奶奶委实般配。”
何老娘笑道,“他们自小一道长大,也是缘分。”又问傅太太何时到的,路上还好。傅太太道,“我是前儿到的帝都,先时在家服侍公婆,原想去岁就来的,我那孩儿年纪还小,就等了一年,这才过来。平日间,我那外子多承您家照顾了。”
“这可不敢当,都是一个衙门当差的。”
傅太太陪何老娘说了几句话,就去了何子衿院里说话,跟何子衿打听她家里那小妖精的事儿,何子衿也不晓得啊,何子衿道,“我也不大知道,就听说傅翰林摆酒的事。不瞒嫂子,你看我家,也没姨太太,我也不晓得如何跟姨太太来往的。”先把自家撇清,可不是那等乱来的人家。
傅太太来前也打听过何家,知道人家是清白人家,就何家这没妾的家风,傅太太就很是顺眼,傅太太道,“我家那个没成算的,妹妹也是见着的。你说把我气的,他衣锦还乡后,我本要过来,结果就有了身子,不敢走远路,这刚把孩子生下来养得结实了,就听说他在帝都纳了小。难不成我倒成了给他生孩子伺候爹娘的老妈子!我在老家上有老下有小的操持,他倒在帝都快活!妹妹不晓得,那狐狸精,金钗都上头了,我婆婆在家里戴的还是银钗呢。气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