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幽会
这才是最好的消息, 他终于得空能出宫了,细细数来,分别竟有小半月了, 说不想念都是矫情, 在阿二还没走时,霍蘩祁已经羞臊得很, 送走了他,又赶紧派车去城门接应云娘夫妇。
绸庄经历一场浩劫, 百废待兴, 后宅的屋舍被烧毁了不少, 幸得抢救及时,丝绸布匹倒是不怎么少,云娘头一回入银陵城, 见到飞黄腾达的霍蘩祁,自然大是惊诧,“阿祁,你何时有了……”
“师父, ”霍蘩祁握住她的手,“这儿暂且算是租用的,你们来了先住着, 我有点事明日同师父说,希望师父鼎力相帮。”
云娘自是高兴,不过她那口子是个渔夫,在绣庄住不惯, 早在来时路上,便一路聒噪,说要不成他还是回去打渔,等得了闲来银陵看她,云娘就恨他不争气,拉着男人上了车,一路上不松手。
这时趁着渔夫去看房子,委婉地提了提,霍蘩祁想了想,“我昨儿跟着师傅去菜市买鱼,那儿的鱼也新鲜,想必是银陵临江,要找份打渔的差事不难,就是我的绸庄离城门稍稍远了点,庄大哥出门不大方便。”
听她一说,云娘便放了心,“没事儿,有个活儿做,他不闲着,也就不同我闹了。”
安顿好了云娘,已是傍晚。
马车在霍蘩祁的绸庄外头候着,她要出去见心上人,换了一身素雪云雁细锦衣,难得梳了个繁复的发髻,用了两三朵绢花,一支碧莹莹的珠钗,上了车,待慢悠悠赶到西柳湖畔,只听车夫撮口唤了一声,马儿停下,她徐徐下车。
湖畔几乎无人,但见一树一树的碧柳,罩着轻盈宫纱的彩灯,映照得湖水流光溢彩,两岸阁楼亭台美轮美奂。
霍蘩祁四下张望,然后,只见泊在近处的画舫悄然亮起了宫灯,瞬时满湖华光。
她震惊地望着画舫之中走出来的男人,缁衣宽袍,漆黑的眼映着灯火,竟有异样的温柔。
霍蘩祁蓦地脸颊染火,通红胜枫,还是赧然地跟着他上船,男人将手递给她,霍蘩祁才一搭上,步微行便微微攒眉,继而将人拉入画舫,霍蘩祁不偏不倚地撞入了他的怀里。
步微行将她的手握着,指腹温热,那手背上了药膏,但至今没有痊愈,即便是在夜里,也看得分明,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虽然不疼,但出其不意,让霍蘩祁还是小小地惊了下。
他问,“是什么人值得你豁出性命去救?”
男人的声音听得出一丝愠火,霍蘩祁悄声道:“是我的一个绣女。”见他脸色愈沉,霍蘩祁只得笑道,“没事了,反正就伤了手背,也只是轻伤,倒是她伤得比我还重,要是我不去,恐怕就没有性命了,一点小伤换一条性命,还是值当的。”
他不可置否,霍蘩祁又笑,“如果我的绸庄出了人命,以后谁还来做我的生意?”
步微行拿她无法,幸得他安插了人手在她身边,及时灭了火,否则――没有否则。
霍蘩祁悄悄吐舌头,这时只听见画舫的轻盈纱帘之中,传来了狼崽子的吧嗒声,她一扭头,只见团团舔着爪子从船里钻了出来,乖巧地坐在重重飞帘外头,雪白的皮毛,看着又养了不少肥膘。
霍蘩祁惊异地蹲下来摸小团团,仰着脸问他,“你给它吃了多少肉啊?”
步微行淡淡道:“我那份,基本上也进了它的肚子。”
“为什么?”
临着河风,男人的眼光加深了少许,“你说为什么?”
难道是他茶饭不思地想她?
霍蘩祁容许自己自作多情一下,偷偷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蛋。
画舫泊在岸上,步微行让霍蘩祁同团团说了会话,便让人将它抱走了,霍蘩祁不舍,多看了几眼,忽听得微凉的声音:“时辰不多,没有什么要对孤说的?”
霍蘩祁悄悄转眼珠,然后准确地扑进了他的怀里,“阿行,我想你!”
他几乎站立不稳,画舫在水上轻轻一晃,步微行抚了抚她的柔发,某处瞬间柔软得令他无措。
半个月不见,霍蘩祁贪婪地抱住男人窄瘦的腰,他的衣领之间有幽幽兰香,煞是好闻,霍蘩祁深嗅了一口,惬意地闭上眼,“我听说陛下关你禁闭,担心死我了。”
步微行不以为意,“从小到大,我一犯错他便禁我足,没有大碍。”
只是禁足?
那是不是说明,其实陛下也舍不得罚他呢。
“你今天怎么出来的?”
步微行稍稍动了耳根,将她拉入船中,只见里头摆着一方髹漆梅花小几,几叠小菜,一壶清酒,正是月色朦胧,两岸有奇花异香,河风醉人。
霍蘩祁被她推入船舱,但执意要挨着他坐,替他斟酒。
步微行道:“若一直囚禁东宫,太无趣,甘心受人摆布,那不是我。”
“哦?”
她很有兴致。
步微行抚了抚她肩上的发,“我自有金蝉脱壳计。”
霍蘩祁似懂非懂地点头,将酒水给他,然后笑吟吟道:“我给你备了礼物来的。”
他微微耸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霍蘩祁轻轻一笑,向外头招呼了一声,有人在岸上将她的包袱扔了上来,霍蘩祁将包袱捡起,从包袱里抽出一套男人衣衫。
这套衣衫不同,里衣是素白缎面,外罩水墨色素纱轻袍,霍蘩祁将一角塞入他手中,拉着外袍轻轻一展,犹如一朵坠入水墨之间的微云,如絮团般的墨迹挥挥洒洒,似工笔山水,但细细一看,竟是细密地一针一线穿缀而成,且无论正反,皆是一样的水墨纹理,手法极为新奇。
霍蘩祁藏着笑,邀功似的问他:“喜不喜欢?”
他不喜白,但见到少女眼底的熠熠星光,那刻意学的粉黛轻红妆、堕马流云髻,蓦地心中一动。
薄唇辗转而落,冰凉的唇瓣缓慢地贴在嘴唇上,霍蘩祁僵住了十指,那唇形完美如弓,犹如研墨一般,强势地撬开了她的唇,霍蘩祁惊得睁开了眼,跟着腰肢被人禁锢住,那唇在不断的摩擦之间变得火热极了。
她惊诧地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漆黑的睫羽,深邃的眸,原本是潭底明月,被什么煞风景地搅乱,犹如一股暗流汹涌的狂潮。
霍蘩祁惊呆了,她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男人如此强势的深吻。
霍蘩祁已经被他的攥住了所有命门,柔软地贴着他的胸膛,严丝合缝不留余地。
天旋地转之间,浑然不知他什么时候放松了她,然后那呼吸微乱的低沉嗓音,犹如甜蜜的梦魇笼罩而下:“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