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薛定邦拉扯住他的衣领,把一只脚已经跨出去的家伙给扯了回来。
张伯伦回过头,一脸的鼻青脸肿几乎看不出来原本模样。
“别碰我!薛先生!别碰我!”张伯伦挣扎得厉害,完全不顾自己很可能受伤或者掉下去,“我很脏!!!薛先生,放开我!!!!我就是个垃圾!!!废物!!!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的存在,毫无意义!!!”
张伯伦身上确实很脏——脸上血水与泪痕混在一起,湿透过大片胸膛后,又干透,新的血泪污渍再濡湿同一块地方。他满脸脏污、面目全非,浑身衣服比昨天上午薛定邦见到他时还要破烂,而且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尿味。
“张伯伦!!!”薛定邦声音不大,却十分严厉,另一只手圈住他的他的身体,防止他在挣扎的时候掉下去,“现在给我从这里下来,听见了吗?”
“薛先生!放开我!”张伯伦挣扎得更加厉害,“我只是个没用的废物……啊啊啊!!!”
“如果我没看见,我当然不会管。”薛定邦眼神坚定,态度强硬,并且抓住张伯伦衣领,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可是我看见了,张伯伦。如果是因为昨天的事情,那么你还可以有补救的地步,你上了当,你不应该一个人承担全部责任。也不应该放弃希望。”
一瞬间,张伯伦有些愣神。他身体软化下来,挣扎的力量也小了很多。薛定邦趁机掐住他腋下,把他整个人从桥栏杆外面给拖了过来。
“薛先生?!!!”整个身体腾空时,张伯伦本能挣扎,手脚在空中胡乱挥动。
张伯伦身高与薛定邦相差不大,他的身量也不轻。他这样一挣扎,让薛定邦很难稳住身形,只能带着他一起向后倒去。
薛定邦将张伯伦整个人抱在怀里,比起来摔伤浑身是伤的张伯伦,他选择了用自己当做肉垫缓冲。
张伯伦还没有从摔倒的震惊当中反应过来,薛定邦一个翻身,跪倒了张伯伦身上,捏住他的双手死死压制住。
“为什么?薛先生?!”张伯伦被逮住手腕,双手举过头顶,一名成年男子的重量跪在他身上,让他所有的挣扎都化为徒劳,“为什么不让我掉下去呢?为什么要救我呢?薛先生?为什么?!!!”
张伯伦嚎啕大哭,奋力扭动挣扎。他失去了理智,开始胡言乱语,乱扭乱踢。
“好的,张伯伦,我抓住你了!”薛定邦几乎整个身体都压在上面,费了不少力气才控制住他,“我不会放开你的!不会让你掉下去!别乱动,冷静一点!好吗?”
过了好久,张伯伦才安静下来。他空洞的眼睛,没有一丝神采。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也好似被抽空了颜色,泛出绝望的浅灰。
薛定邦跪直身体,把张伯伦抱在怀中,一下下安抚他的后背,柔声安慰:“好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张伯伦。”
张伯伦瘦得可怕,薛定邦手抚摸过去的时候,都可以摸到他的钉在皮肤下面的骨头。
“薛先生……”张伯伦肿痛不堪的脸,埋进薛定邦脖颈之间,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扑簌簌往下落,濡湿了薛定邦好大一片衣服,“我真的会没事吗?”
“我向你保证——你会没事的。”薛定邦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抚过他的后脑勺,把他乱糟糟的头发摸得平整不少,“你现在还能走吗?”
张伯伦抿紧嘴唇,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
“那好,我得抓住你的手,你要是不同意,你可以把手抽回去。”薛定邦拉他起来,本来想抓住他的手腕,可看见他手腕上的伤口,还破了皮,薛定邦只得抓住他的手,和牵小孩子一样牵着他,“我走得不太稳,麻烦你牵好我。”
张伯伦没有抽回手,低垂脑袋任由薛定邦牵着他,回到了那个出租小公寓。
单手掏出钥匙开了门,薛定邦把张伯伦往唯一能坐的床边带。但张伯伦怎么都不肯坐下。
“我很脏,薛先生。”张伯伦说完,咬住下唇再也难以开口。
薛定邦不敢去捏他受伤的下巴,只能用拇指轻轻摁了摁他青肿唇角,柔声说:“别咬嘴唇,会破。”
张伯伦的唇形十分漂亮,即使是他的嘴唇红肿破损,看上去也很诱人。挂在唇瓣上的鲜血,宛如清晨挂在熟透樱桃上的露珠。
或许,尝起来应该与樱桃汁液一般甜美。
薛定邦转过头,从行李箱里掏出两套干净衣服,选出一套递给张伯伦手里:“张伯伦,我现在想去洗个澡。你要不要一起?现在没人用浴室,水温正好。”
张伯伦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机械地跟着薛定邦去了浴室。
水温确实很好。但薛定邦却没有脱衣服,他只是用手试了试水温,对张伯伦说:“张伯伦,要来试一试水温吗?我觉得好像有点凉?”
张伯伦刚刚脱下满是脏污的外套。他刚刚伸出手,就被突如其来的热水当头淋下,衬衣湿了个通透。
“抱歉,张伯伦。”薛定邦把喷头在淋浴架上挂好,“作为道歉,我给你洗头可以吗?”
“谢谢你,薛先生。”张伯伦充满感激,乖乖坐在浴凳上。
“来,先把衬衣脱掉,”薛定邦挤了一些洗发水,在手心打圈儿,“你的裤子你可以留着它,等会洗澡的时候再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