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rrender”意味着“投降”,及时止损,可以拿回一半的下注金额。
但现在,明明薛定邦的牌面这么好,他竟然选择“surrender”!!!
张伯伦鲜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松动。
“不用分筹码了。”薛定邦站直身体,手放进衣兜掏出烟,“给你做小费。”
正在分割筹码的张伯伦一愣,对上前田克里斯厌恶的目光,又把眼神缩了回去。
“谢谢先生。”他礼貌地回答,嘴角含笑,声音不再僵硬冰冷。
“呐,你到底拿了什么牌啊?”前田克里斯满脸疑惑,伸手想要翻开薛定邦的底牌,“都不看看吗?”
薛定邦逮住魔术师细瘦的手腕,将他一把拖了过来。
前田克里斯猝不及防地跌进薛定邦怀里,抬头看薛定邦的眼神,有几分羞怯与愠怒。
“快一点钟了,克里斯。”薛定邦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我送你回去,你住哪儿?”
“好孩子应该上床的睡觉时间,早就过了哦。”前田克里斯眼波流动,露出甜甜的笑容,他轻轻蹭动薛定邦的胳膊,和只猫儿似地撒娇,“定邦桑,你要陪我这个坏孩子一起睡觉吗?”
“不了,谢谢。”薛定邦说,“我通常不会这样早睡。”
前田克里斯拉着薛定邦的胳膊,开心得和只猫一样在上面磨蹭:“不早睡,那……我们去喝酒好不好啦?”
他们身后,收拾牌桌的张伯伦神情复杂。
身穿黑色西装的监场,大跨步朝着他们走来。
“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周围的光线黯淡下来,好似乌云遮住了太阳。
薛定邦回过头,看见几名壮硕肌肉的男人,正表情冷漠地看着他。
监场清理过张伯伦的台子,赶走还想要在这里玩乐的客人们。
他们架着满脸慌乱的张伯伦,推到薛定邦身边。
三人并排走在一起,监场们围成一圈把他们往里赶。
前田克里斯在薛定邦左边,紧紧抓住薛定邦的胳膊不撒手。张伯伦在薛定邦右边,始终低垂头颅,金色的刘海在他纤长的眼睫与高挺鼻梁之间晃动。
走到酒店电梯外,张伯伦被带着去了另一部电梯往下。
监场们则把前田克里斯和薛定邦带向另一部电梯,垂直向上。
拉斯维加斯的辉煌灯火,掠过电梯井。
深沉的夜晚,并未影响喷泉秀的持续进行。
光怪陆离的灯光为水柱驻留,穿过电梯井的透明窗户,在前田克里斯紧张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年轻的魔术师伸出手,捏住薛定邦的指尖有些发颤。
薛定邦转过头,反握住他湿热的手心。
“克里斯,抱歉把你卷进来。”薛定邦柔和眉眼,对他低声细语,“别害怕,我会想办法的。”
手心里,魔术身体猛地震颤了一下。
“定邦桑?”星光在前田克里斯眼中闪耀,喷泉的影子在他漂亮面孔上手舞足蹈,“你是说——你会保护我吗?”
“克里斯,这件事情本来就和你无关。”薛定邦垂下眼,用力捏了一下前田克里斯手,再轻轻放开,“你只是路过,对吗?”
前田克里斯似乎明白了他的暗示,又似乎没有。他双手扭搅在一起,脸蛋红扑扑,柔声说:“其实……”
“闭上嘴。”监场面无表情,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收到警告,前田克里斯乖巧地抿紧嘴唇,小指头偷偷勾住薛定邦的手指。
薛定邦不动声色抽出手,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电梯带着他们一路向上,很快就达到酒店的顶层。
“叮”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出现在眼线的是一整层,被打通的房间。
到处都是落地玻璃,甚至连厕所和浴室都是。
如此高度,站在窗边便可以俯览整个拉斯维加斯。
无人机发出的光线在玻璃之间来回折射,有时候它们像是镜子,有时候又像是玻璃。
住在这里的主人,无疑处于这座都市的权利巅峰。他的宫殿,如同拉斯维加斯的魔幻灯光秀一般,无处不透着光怪陆离。
酒店监场带着他们穿过走廊,来到整层的中央也是这栋酒店大楼的中心地带。站在门旁的黑衣保镖,推开两扇厚重的雕花玻璃门。
房间空旷而又冷寂,除了巨大落地窗之外,就只剩下镜面般的玻璃墙。唯一的家具只有沉重宽大的黑色办公桌,以及与桌子配套的皮椅。
“老板。”监场收起傲慢姿态微微躬身,表现出来极大的恭谦,“就是他们。”
袅袅烟雾从背对着房门的皮椅后升起,而后是一颗脑袋。坐在椅子上的人坐直了身体。酒店楼下,喷泉的灯光秀依旧在表演,探射灯从窗口泄入,为他卷曲的银发染上一层微弱光辉。
“先生,”他开了口,低沉的声音略带沙哑。从座椅后伸出手,他夹住雪茄的手指干净修长,指甲被打理得一丝不苟,泛出莹润的光,一枚不起眼的细小尾戒扣在小指上,“你大概,是我见过的运气最好的一位。”
前田克里斯身体一僵,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薛定邦面露微笑,将他那纤细的身体不着痕迹的掩在了自己身体后面。
椅子转了过来,那是一张写满岁月的脸,他理所应当布满皱纹,目光和神态却丝毫不显苍老。相反的,在椅子上的这个银白发长卷发的男人,他精神矍铄、体格健壮。那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优雅,让他像是亲切和蔼的长者,而绝非是不带善意的审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