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看着这张脸,内心对当年的事产生了愧疚?
泪水似乎怎么都止不住,一滴接一滴,从眼角划了下来。
萧罹彻底懵了,身子发着颤。
谢砚也没想到,萧罹竟然会哭。
心里似乎猛地扎了一下。
他为什么哭?
害怕?
害怕什么?
他生来就是皇子,要什么有什么。
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
也会像他在赤潮那样害怕吗
马车颠簸一下,萧罹没扶稳,直接倒在谢砚身上。
鼻尖相触,谢砚心底哆嗦了一下,手指不自然地缩紧。
他怔怔地看着萧罹闭上眼。
一滴泪落在他额间,凤凰花灼灼,无声盛开着。
25、第 25 章
谢砚垂了垂眸,睫毛在眼底映出浅浅灰色阴影。
那一刻,他仿佛在萧罹身上见到了以前的自己。
他被关在笼子里和饿狼斗的时候,也会发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也都是恐惧。
大概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心疼了。
谢砚靠在御花园的城墙上,仰头望着天。
无理由地,他抬手摸了摸嘴巴。
萧罹亲得很轻,仿佛在害怕什么,特别谨慎。等他回过神后,先是睁大了眼,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便立马起身了。
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躲开?
以前他不是,最讨厌这样了吗?
连抱一下都要生气的。
那时谢砚也茫然了,他躺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只是用手挡住了眼睛,不去看萧罹。
也没有给他回答。
我呸!快给本皇子备马车!
谢砚收回思绪,一听就知道是萧然,他挪到墙边,探头看到萧然正从往他这走来。
手臂上缠着的绷带比上次还厚,旁边的宫人扶着他,下手不小心重了些,萧然立马破声大骂:嘶蠢货!知不知道下手轻点!
那宫人一哆嗦,放轻了手下动作。
谢砚看到他这模样,心里油然生出一股不悦。上次在猎场没杀他,是因为萧罹说他还有用。
可谢砚实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会有什么用?
还不如让他解决了,一来替大楚消灭一个傻子,二来解他心头之恨。
萧然口中一直在骂那宫人,骂完以后又接着骂谢砚。
谢砚那个王八蛋,本皇子迟早有一天要把他捉到府里,折了他一身武功,让他给我做下人!唱戏啊!
萧然光顾着骂人,没小心这看路,突然脚下一绊,重重摔倒在地上。
刚接回去的手臂又一次遭受重击,萧然疼得在地上打起滚。
下一句脏话还没骂出口,就滚到一边,看到边上那熟悉的白衣。
萧然条件反射,心里蓦地一慌,随后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谢砚看着他,展颜一笑,声音清冷如雪山上的雾凇:还在做梦呢?
啊!萧然似见鬼般地往后仰,可惜身后是地面,退不得。
还不快扶你家主子起来?谢砚瞥一眼那宫人,笑道:地上凉,你要见他一直趴着吗?
宫人忙上前将萧然扶了起来。萧然站定,怒道:滚开!
宫人身子一抖,退了几步。
谢子钦!就是你绊的本皇子!萧然疼得面目有些狰狞,他恶狠狠瞪着谢砚,你宫里来做什么?!萧罹带你来的?
擅闯皇宫可是重罪!说罢,他突然一笑,张口要叫人,却被谢砚先一步掐住了喉咙。
宫人普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萧然浑身发颤,他知道,谢砚真的敢把他掐死,你这是皇宫,你若将我杀了,父皇不会放过你!
谢砚嗤笑,不以为意,你那父皇
话锋一转,他道:这里的人,打不过我。
萧然噤声,半晌才哆嗦着道:那那你也不会好过!
下一秒,他看到谢砚嘴巴上的细小伤口,愣愣道:你!你的嘴巴
谢砚像是受到什么重击,眸子一缩,手下突然松了力,转身背对着萧然。
有有伤口吗
伤口很小,但像方才那样面对面,萧然自然看出来了。
萧然想到先前萧罹在诏狱所做,倏忽间恍然,瞪大眼睛,指着谢砚:你和萧罹
闭嘴!谢砚这回眸子里真的染上了杀意,他抽出短刀,指向萧然。
萧然吓得噤声,心里却生出一股快意,连看谢砚的眼神都变了。
若萧罹是断袖,那他便不能当太子。少了一个阻碍,萧然又开始做梦,觉得他可以轻松解决掉萧斐,然后顺利成为太子。
谢砚恼道:你、找、死?
萧然身子不稳,被他瞪地恍惚一颤,本本皇子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说罢,他转身要逃,却被谢砚抓住了衣角。
萧然:你干什么?死断袖!
谢砚: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谢砚心里突然就乱了,也顾不上思考,只知道不能让这傻子跑出去乱传。
谢砚:你敢说,我就要了你的命!
萧然挣扎间扯到伤口,呜咽两声,吼道:你还说你不会唱戏,都是死断袖了!还不做小官唔!
谢砚察觉到从另一侧来了人,忙捂住萧然,将人顺手一拎,藏匿在假山后边。
小蝶,我以后是不是要一辈子在这宫墙里?
谢砚透过假山缝隙望过去,认出了来人是陈姝。
衣裳是按照妃子的位分来做的,金钗插在头顶,每走一步便跟着晃动,看着好不华贵。
可陈姝却一脸愁态,似乎并不乐于成为妃子。
十二岁,还未到风华之年,就要为了家族,一辈子困守在皇宫。
那些压在她头上的不是珠翠,而是重有千斤的寒冰,将少女对未来憧憬的心,久久冰封在了无情的宫墙之内。
萧然还在呜呜发声,顺势咬了一口谢砚的手,谢砚吃痛,直接将短刀抹上了他的脸,冷声威胁道:我改主意了,不杀你。但你若再乱动,这张脸就别要了!
萧然瞪了谢砚一眼,讪讪点了头。
萧然很是看重他那张脸,若是毁容了,那他还不如去死。
小蝶道:娘娘何出此言?我看宫里那些妃子,也是会同皇上出宫游玩的。
陈姝摇摇头,你不懂。
小蝶只是个婢女,连字都不认识,自然不懂这些。
那些出宫的妃子,都是得皇上恩宠的,后宫总是有新的妃子进来,皇帝喜新厌旧不说如今的明德帝,早已经心不在这了。
陈姝注定了,成为一个笑话。她注定了,要在皇宫守一辈子。
萧然捂着手臂,低低啧道:哈,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