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管劳拉用看疯婆子似的眼神看自己呢,夏小韵哼着《焚心似火》的主旋律,又戴上她那双黑丝阿玛尼手套,拿着铁锨挖坑。
窗台这边平时也没啥人来走动,再加上前几天刚埋上,又下了两场雨,所以土壤还是很松缓,好挖的。
但就算是这样,也把四肢不勤的夏总给累了个香汗淋漓,俏脸艳红的,索性脱了白色体恤衫,就光着膀子干了起来。
唉,幸好没男人看到,要不然肯定会哀叹女孩子神经不正常发疯后,也老吓人了。
劳拉倒是看到了,却假装看不到。
“吓,劳拉,你快过来看看!”
就在劳拉走进厨房没多大会儿,就听夏小韵在外面大惊小怪的叫她。
“怎么了?”
劳拉从厨房窗口探出脑袋,很随意的问道。
“发芽了呢,发芽了呢!”
夏小韵俯身盯着坑里的石榴树,左手朝后连连挥舞,叫道:“快,快给我拿手电筒来,我看不清楚!”
“啊?哦,好的。”
刚听夏小韵说倒栽的石榴树发芽了后,还真是把劳拉给吓了一跳。
但随后就听她嚷着说看不清了,才猜到她‘眼花’了,要不就是故意出洋相。
如果夏小韵是自家妹妹在这儿搞怪,别说是给她拿手电筒了,劳拉肯定会跑过去,捏住她脖子在她后脑勺狠狠抽两巴掌,再指着院子,让她去打扫卫生,免得闲的活蹦乱跳的。
可夏总就是夏总,哪怕她说麋鹿是马--劳拉这个靠她吃饭的,也得乖乖点头说对头。
“还能发芽,不可能吧?”
不管劳拉心中对夏总的脑残行为有多么的不屑,还是在她的连声催促下,拿着手电走了过去。
“你仔细看看呢,仔细看看!”
夏小韵一把夺过手电,照在了那棵可怜石榴树的根上。
劳拉瞪大眼睛的看去--接着就呆住了。
发芽了。
不是夏小韵在发神经,是那棵早就死了石榴树在发疯!
特么的,它还真发芽了!
就在石榴树的主根上,出现了好几个花骨朵那样的绿芽,带着土壤。
怎么就能发芽了呢?
被震惊的不行不行的劳拉,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下意识的看向了夏小韵。
夏小韵此时脸上的兴奋表情,已经被劳拉不认识的古怪所代替。
就像她此时说话的声音,好像来自数万年前的黑夜洪荒中:“有人跟我说,这儿是叫‘生门’的死地,寸草不生。我也亲眼见过,确实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几天前,我们都曾经亲眼看到,那棵本来好好的石榴树,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你要把它扔掉,是我说要把它倒栽在死地。”
夏小韵缓缓抬头,双眸发亮的盯着劳拉,继续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以为我是在胡闹,可出于爱护我的原因,你也甘心配着我胡闹。”
劳拉紧紧抿了下嘴角,哑声说:“是的,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
“其实我更知道,我就是在胡闹。别人越不赞成的事,我就越去做!因为我发现,在我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我始终像所有正常人那样,说话做事。”
夏小韵长长的眼睫毛慢慢垂下,声音更低:“可我得到了什么呢?除了被人算计、利用、可怜、得到无数痛苦之外,我什么都没得到。”
劳拉接口道:“所以,你就在从东北回来后,开始反思你过往的人生,决定要叛逆的活下去。”
“呵呵,既然我正儿八经的活,却总是收获痛苦,伤害,那我何必还那样活?我又不是任人宰割的贱人。”
夏小韵古怪的笑了笑,轻声说:“反正我最在乎的人也死了,陈婉约也差不多死了--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还有谁才对我真心好,指不定哪天就会被别人玩死,那又何必在没被玩死之前,自己先好好玩一下呢?”
“可是,可是……它真得发芽了。”
劳拉低头,看着坑里的石榴树,艰难的说:“难道说,这才是你该有的生活?就像网络上流行过的一段话,叫--”
“不走寻常路。”
夏小韵说道。
“对,就是不走寻常路。”
劳拉点头,想了想又说:“总之,就是跟世俗观念对着干吧?更深奥的,我也说不出,我只是知道它发芽了,在死透彻、被倒栽在潘大师所说的死地中发芽了。或许,这就是天意的安排吧?”
夏小韵笑了:“劳拉,那你说,我以后该怎么走那不寻常路?”
劳拉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诚恳的说:“不知道。”
“我现在很年轻,有钱又漂亮,花儿般的盛开了呢。”
夏小韵长长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右肩下那朵妖艳的花儿,咯咯笑问:“你说,从明天开始,我就去找男人--不停的找男人,给那个给我戴满绿帽子的混蛋,戴满绿帽子,好不好?”
毫无疑问,以往有些小冷傲,小冷艳的夏总,却忽然性情大变四处找男人……这确实是不走寻常路的重要组成因素之一,就像当初她执意要把石榴树倒栽那那样。
劳拉觉得,她没理由反对。
但在清晰看到夏小韵双眸中全是跃跃欲试的样子后,还是有了不快,皱眉说:“夏总,方圆会不高兴的。”
夏小韵的眼眸,蓦然黯淡,垂下了头看着坑子里的石榴树,很久都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