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棉小姐,有电话找?是一个叫秦操的人,他说他秦氏的特约律师。”林妈走过来,把电话递给我。
秦操,不就是外公的遗嘱律师么。不由得,我心微微一颤,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秦律师,我是阮棉棉,你找我有什么事么?恩……遗嘱啊,不可以放弃么……那这样啊,我们待会见!”
我拿起包,对厨房的林妈说了声,然后出门去。
情操律师事务所里,秦操递给一杯热腾腾的茶,“阮小姐,请坐!”
我接过茶,抿了一口,开口道明来意,“秦律师,我外公那个遗产真的不能转让给小舅么?”
秦操摇摇头,“阮小姐,你知道的,我们律师是受委托人的意愿而对遗嘱做出的一种法律保证人,是不能罔顾委托人的意愿而擅自更改遗嘱内容的!”
“可是……”我放下茶杯,“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秦氏到了我手上也只有自取灭亡,还不如……”
“阮小姐,这也是秦老先生的高明之处了,你可以嫁给他精明能干的养子秦日初先生,所有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情操抬了抬眼镜,善意的建议道。
“可是……”我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微微有些脸红,“我有了喜欢的人,是不能嫁给小舅的!”
我已经下定决心和大哥在一起,不论是那禁忌的爱情还是那恶毒的诅咒,我都会和大哥相濡以沫,一起承担。
秦操无奈的摊摊手,“那也没办法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阮小姐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但是又不得不接受秦氏,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自己承担起秦氏千千万万的员工生计!”
“我……我不行……”我慌忙摇头,退后。我什么都不会,对企业管理更是一窍不通,把秦氏交给我手上,不是自取灭亡么。
秦操仿佛也看出了我的难题,又是建议道:“其实,阮小姐不用担心,秦老先生的意思是不准秦日初先生和叶轩辕先生插手秦氏的事情,但是也没说别人不准插手啊,阮小姐可以去招聘一些能干的商业能人帮你打理秦氏,自己只要坐在身后数钱就可以了。但是……”
“但是什么?”老实说这真是一个好建议,但是听见有但书,我又忍不住有些着急的问道。
“但是,这个人既要有十足的才能,又要十分的对秦氏关键是对您的忠心,否则的话,秦氏很可能就会被架空实权,然后落入他人的手上。”
我瘪瘪嘴,不以为意,“谁能打理的好,谁拿去也没关系啊!”
“您可千万别这么想,一旦一个大公司改朝换代,连累的还是旗下无辜的小职员。”秦操慌忙阻止我这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想法,“一旦公司换了主人,这个新主人上台的第一件事绝对是裁员,巩固自己的势力,那时不论是小职员还是忠心于秦氏的老元首,都要面临着失业下岗的苦难。”
清清嗓子,秦操继续说:“再说,阮小姐。你不想秦氏多年的基业毁于你的手上吧!”
我沉下眸子,暗自思量道:没错,我不能让秦氏毁于我的手上。想当年母亲小姨都是因为巩固秦氏的势力才会被白白的牺牲掉,我怎么可以罔顾这么多人的心血与牺牲,一个人自私的把秦氏推远。
谢过好心的律师秦操后,我决定回家恶补一下经济管理常识,认真的接手秦氏,尽好我应有的义务。
“嘟嘟……”面前突兀的传来一汽车的鸣笛声。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跨越了安全栏,站出了安全线,一辆深黑色的奔驰正大大咧咧的鸣着笛警告道。我小脸一红,连连道歉,随即退着步儿往人行道去。
“等等……棉棉……你等等……”后面传来那奔驰着急的叫唤声。
我回过头,有些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问道:“您叫我?”
说话间,车上走下来一个叁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瘦削的脸上,一双眼睛在看见我后,顿时精光四射,一抹喜悦暗暗的浮了出来。
“是棉棉么?”男人走到我跟前,有些疑虑的问道。
我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微微的颔首,“我是,您又是?”
男人突然倾身上前拉住我的手,惊喜的喊道:“棉棉,我是你表叔啊,这么多年,应该是十叁十四年不见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有些自然的躲开那热情的身体,往旁边站定,脑子里满是问号,表叔,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个表叔。
男人好像也看出了我心中的不解,解释道:“我是你母亲的表兄,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那时你软软绵绵的,抱起可舒服了,像团棉花似的。”男人边说着又边细细的打量着我,“你现在瘦多了,不过还好你和嫣然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老远就觉得是你了!”
如果说我刚刚还在怀疑男人的身份,或者是图谋不轨的接近的话,在听见母亲的名字的时候已经完全打消了这个疑虑,这个男人真的是我的表叔呢。
有些歉意的我笑笑,开口,“表叔好,不过……我好像丢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呵呵……有些记不起了。”
男人闻言一愣,随即笑开来,“傻丫头,这么多年了,你那是才叁四岁,记不清也是正常的。那这样,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的聊聊,这么多年没见,叔叔倒是想你得紧呢!”
我望了望不早的天色,有些犹豫。
男人显然也知道了我的心中想法,搓搓手笑道:“既然今天不太方便,那另外找个时间吧!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时间打给我。”男人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我接过来,瞟了眼:美国奥拓财务公司的投资管理顾问——李华筠。下面是一连串的电话号码。
我点点头,两人又是寒暄一阵子,散去。
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把眼前这个和善的男人放在心上,冥冥之中,感觉有一种微微的不安从那和蔼的笑容中隐隐透了出来。
那个时候,我也丝毫没有想到,他会是我后来发生的那一切的导火索。
这个城市的初夏,多阴雨连绵的天气。
外公的葬礼时就逢上了细雨霏霏。
我躲在大哥的伞下,看着那墓碑照片上微微咧着嘴的老人,因为这小小的一道笑纹,淡化了老人平素的严厉冷硬,平平为他添了一抹善意和慈爱。我叹息一声,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悲凉。
这个老人,一生都在为秦氏勤劳奔波着。为了巩固这份家业,不惜牺牲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最后落得个阴阳相隔,临终前膝下无女的悲惨下场。有时,我真的无法想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够胜过女儿们一生的幸福。
垂下眸子,我心里一片黯然。不知道外公当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是哪副心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爱人一个个香消玉殒,离他而去,难道他就不觉得寂寞,不觉得伤感甚至是绝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