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喝合卺酒时, 白池初就有些躁动不安。
嘴里的枣儿早就想吐了,却找不着机会。
嬷嬷的将酒杯递了过来, 白池初顿觉烫手, 若是这番含着枣儿一杯酒吞下去, 今儿晚上, 她怕是缓不过来了。
白池初还在磨磨蹭蹭, 身旁便伸出了一只手。
没顾着她惊愕的神色,一个大巴掌直接捏住她的两边脸颊,硬生生地将那一颗红枣儿从她嘴儿挤了出来。
红枣儿刚挤出来,沾着水露,一身的晶莹剔透, 直接就落到了陈渊手中的一方绢帕上。
白池初盯着它,
面儿上滚烫烫地烧。
屋子里爆出了几声轻笑,谁也没料到皇后娘娘嘴里竟含了东西。
安平公主总算是知道了为何她说了一路,白池初半个字都没回应,“皇后娘娘怕是饿着了。”
白池初哑口难辨。
这一窘迫,合卺酒下了肚,白池初也没感觉到有多烧喉。
等到一套规矩走完,成了礼,夜幕也落了下来。
屋里的人散尽,陈渊最后才走。
“饿了就先用膳。”陈渊起身,立在她跟前,温和地说了一声。
大抵也是白池初嘴里那颗枣儿惹出来的误会。
白池初盯着他的脚尖,眼见着都已经朝外了,却又突然转了回来,心头一紧,立马点了头。
凤冠上的珠子晃出了一串声响,清脆悦耳。
陈渊顿了顿,又才走了出去,去正殿接受庆贺,外头的一群大臣,歌舞升平都备好了,就等着他开场。
陈渊人一走,白池初直接就往喜床上倒。
“可累死我了。”
刚躺下去又被头上的凤冠给搁了,不得不起来。
“大喜的日子,娘娘可说不得这话。”滢姑同倚瑶上前,两边各站一个,替她取头上的凤冠。
“娘娘得记住,从今儿起您可是皇后了,娘娘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朝堂的脸面,娘娘越是尊贵,越是给皇上长脸。”
滢姑这会子的口气同白夫人差不了多少,“娘娘得称自个儿为本宫。”
白池初没答。
滢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直到后来听白池初说了一声,“本宫去沐浴。”这才稍微安了心。
殿里的浴池都准备好了,几个宫女守着池子里的水温,已经等候了多时。
褪下一身繁琐的婚服,摘了凤冠,白池初已经轻松了很多,等沐浴更衣后,白日里的一身疲劳,便散了个七七八八。
人一精神,脑子也清晰了不少。
滢姑劝她,先眯一会儿眼,怕待会儿夜深,她熬不过来。
白池初却半点睡意都没,坐在软塌上,手撑着脑袋,开始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一打量,才发现屋里除了她身旁站着的倚瑶和滢姑,底下还站了两排宫娥。
也难怪那么多人挤破了头,也要住进皇宫。
奢华程度,确实是旁的地儿没发比的,这么一看,她白府,倒成了茅草房。
白池初的目光扫完了一圈,便定在了屋里那盏漏了大半的沙漏上。
白池初突然直起了身子,莫名地开始心焦意乱。
等宫女端着碟盘进来伺候她用膳时,白池初已经没了半点胃口。
实则她并不饿,
太紧张顾不上饿。
筷子夹了两口进嘴,也是如同嚼蜡,尝不出来半点味道。
眼睛只盯着那沙漏。
出嫁的前一夜,白夫人来了她屋里,僵着脖子,准备同她讲些洞房之事。
才给她起了个头,白池初就脸红脖子粗地拒绝了,“娘,我知道了。”
白夫人本就是硬着头皮在讲了,一听她这话,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
可不是知道了吗,
刚回来时的那一日,那身上的痕迹多醒目。
“好好引导,也不会受罪。”白夫人最后只能隐晦地说了这么一句,便放弃了。
受不受罪,白池初自个儿最为清楚。
安王府的那个白日,陈渊不由分说地将她放在地上,那一顿猛颤,留下来的阴影,如今还在脑子里呢。
她算是怕死了陈渊那双铁钳子。
如今自己送到他面前,他还能客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