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之为陈酒考虑周到,只是却引起傅冲之与傅容不满,他们二人本就没什么时间与陈酒亲热,如今她去学那劳什子的琴棋书画,早晨出门,傍下午才归家,有什么意思!
傅言之为陈酒请的女先生姓扈,是年纪大了自愿出宫的,过去在宫中便负责教导新入宫的宫女,琴棋书画都很精通,人却不怎么爱说话,稍显冷淡,陈酒第一次见到扈先生时怯生生的,怕自己不得先生喜欢,坏了傅言之为自己耗费的心血。
她一人住在京郊的一个小宅子里,在宫中那么多年,也攒下了棺材本儿,平时便靠教导富贵人家的小姐为生,那些富家小姐脾气一个比一个大,扈先生虽不怕她们,却也很烦那趾高气昂的态度,陈酒却性格柔顺乖巧,虽然脑子不大灵光,学东西慢,却很下功夫,天道酬勤,没过几天,扈先生便对陈酒和颜悦色。
虽然话还是少,却会主动关心陈酒,早晨陈酒来晚了一炷香,她还问她是否身子不适。
陈酒赧颜,连连道歉,扈先生见她无意透露也没有多问,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她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个道理,那就是管住嘴,不该问的不要问,最好把耳朵和嘴巴一起闭上,否则无根浮萍生活在宫中,随便什么人都能要了你的小命。
她正是受不了那环境,才选择出宫,好在先前她侍奉皇后娘娘也算尽心尽力,又不曾得罪人,把这辈子攒下的金银拿出去打点散了大半,终于重获自由。
陈酒也不大爱说话,听不懂她讲什么的时候便抬起头,迷茫地眨着眼,每每看到她这样,扈先生都觉得心软成泥,她六岁入宫,如今已是叁十又七,寻常人家早做祖母了,如今却连自己的血脉都不曾有。
从被爹娘卖掉那一刻起,扈先生便再没有对天伦之乐有过渴望,陈酒的出现,似乎让她多了一个家人,慢慢地,她便将陈酒当作女儿看待,对她十分地好,教导起来更是尽心尽力。
陈酒也很喜欢扈先生,在扈先生身边,就跟回到家中一样,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只要跟随先生学习就好了。
虽然她笨笨的,学什么都慢,可先生跟傅言之一样,从来不曾责备她不聪明呢。
陈酒就像是一只格外亲人的小猫,哪怕你伤害过她,等到下一次,你再对她露出笑容张开手,她又会乐颠颠地向你跑过来。
她总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陈酒每天都很期待到扈先生的身边去,到了下午,虽然回将军府之后可以看见傅言之,但也意味着会见到傅冲之或是傅容,所以她总是惴惴不安,且傅言之也不能无时无刻陪着她,她总是在傅冲之与傅容的床上度过每个夜晚,好在如今她每天都要来扈先生家,他们也收敛了许多,至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粗暴,只是每个月,陈酒总有几日休沐,那这几日休沐她便惨了,事后总要躺上好久才能下床。
因着傅言之不让他们日日碰她,上个月休沐,傅冲之与傅容二人憋得厉害,休沐日过,陈酒也不得不又请了一日假,次日才继续来扈先生家。
扈先生听闻她身子不适,本想到将军府探望,却被拒之门外,是以今日见到陈酒,瞧她小脸儿还有些苍白,忍不住问道:“你可好些了?若是还不适,今日不来也可以。”
陈酒摇头,“先生对不起……”
扈先生见她如此可怜可爱,怎么舍得怪她,她是拿她当女儿养的,“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谁还没个身子不适……”
话音未落,她突然瞧见陈酒低头时肩头上的红痕。那痕迹她在宫中见多了,娘娘们承宠过后,身上便会浮现出类似的痕迹,可她若是没记错,陈酒嫁得是将军府的少将军傅御,而傅御数月前早已去往边关,陈酒身上男人的痕迹是哪里来的?
她绝不是那种自轻自贱,性格放浪的女子,扈先生心中存疑,暂且按捺不发,待到下午,前来接陈酒的是傅言之。
扈先生见他神色如常,又想起将军府那位名满天下的大儒傅冲之,及年少便有威名的傅容,一家子都是国之栋梁,人中龙凤,难道会欺负个小女子不成?
可若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每次陈酒承欢完,总会抹上药膏,因此恢复的也快,可这回肩头那红痕,是傅容早晨出门时恨恨啃咬的,显然是没吃够,却不得不离开,陈酒着急出门怕迟到,竟也忘记遮掩,这才叫扈先生发现了端倪。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