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这么厉害的他,怎么会蠢到单枪匹马闯入危险的燕国腹地?
还记得,他蒙住眼,给受伤的她穿衣裳;
他喝醉了,与她共骑一匹马,在大雪漫漫里,情不自禁吻住她的唇……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魏叔?
“你走吧。”
庭烟痛苦地用手使劲儿抓头皮:“我或许很快会死、会疯,不值得。”
“值得!”
魏春山暴喝一声,提剑冲了上去。
谁料还未到王座,剑就被班烨两指夹住,只听嘣地一声响,剑竟被生生折断。
“《含藏心经》果然厉害!”
魏春山哈哈大笑,拿着残剑与班烨过招。
这些年,他从未真正与三哥交过手,如今动手,果真大开眼界。
班烨出手狠辣迅敏,通身被寒气包裹,每一掌都霸道十足,让人吃不消。
“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
班烨右手成剑状,迅速点了魏春山几处大穴,于此同时,掐住魏春山的脖子。
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功夫厉害的吓人,魏春山膂力过人是出了名的,即便是沙场老将都难敌。
而他,不过十来招就制住了魏春山。
“你怎么,怎么这么像你舅舅!?”
班烨死盯着魏春山的脸,真是越看越像,眉眼、鼻子,活脱脱就是梁帝。
“老匹夫,你害得我好苦!”
班烨手上用力,狠劲儿掐魏春山。
即便他知道,眼前这个大个子根本不是梁帝,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恨,杀人时身子酥酥麻麻的,有种难以言说的轻飘飘快感。
“三哥,你冷静些!”
魏春山大惊,他无法动弹,而眼前的班烨,哪里还是他多年来敬仰的三哥,分明就是地狱里的修罗。三哥他双眼泛红,仿佛能滴出血,唇角勾着抹阴森森的笑,口里不知在重复说什么话。
“死,你去死。”
班烨咬牙发狠,手不住发力,看着魏春山的脸已经窘红了,眼睛有些外凸,他笑了,十分开心地笑:“都要算计我,都瞧不起我,都想诛我心,都想抢走她,想都别想!”
忽然,班烨感觉背一阵疼,逼得他松了手。
他回头,看见庭烟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支银簪,簪子上沾着血,是他的血。
心一阵疼,班烨凄然,抬手轻抚着女孩的侧脸,苦笑:“好姑娘,你把大伴刺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姑娘,你把大伴刺疼了。
今天掉了个作收,我也疼了。。有没有人给我补上,让我高兴高兴
第64章、王陵...
庭烟紧紧攥住银簪,瞪着班烨。
头实在太晕,稍微动一动就恶心泛呕。
她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
若不是这会儿身子太差,定能扎透了他的心,那便再没有痛苦了。
“好大的胆子。”
班烨俊脸有些扭曲,呼吸忽然粗重起来。
拳头握起,想要动手伤人,可很快又松开,如此反复了数次,瞧着十分痛苦。
他苦笑,一步步逼近庭烟,问他的小姑娘:
“就这么喜欢他?”
庭烟默然,看向魏春山。
而此时,魏春山也正在看她。
魏叔被班烨用心经的手法点了周身大穴,不能动,脖子上赫然起了手指的掐痕。眉头皱成了个疙瘩,眼里满是担忧和紧张。
“三哥!”
魏春山急得大声喝道:“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姑娘。”
班烨没理会。
他一脸的迷惑,柔声问:“说话啊,真这么喜欢他?”
话音刚落,班烨忽然疾走一步上前,一把捂住庭烟的嘴,连连摇头:“别说话,别……你身子不好。”
庭烟冷笑,挥开班烨的手。
谁知动作太大,扯动了底下的伤口,脚一软,跌在了班烨怀里。
她没有厌恶地推开,就靠在他身上,手慢慢地在他背后游走,找到刺伤他的地方,手指用力按了下去。
原来,他的血也是热的。
“就这么恨我?”
班烨没有躲,也没有生气,就这么承受着,垂眸看着怀里气息微弱的女孩,笑道:
“那,要不要喝我血,看看,是否有毒。”
疯了。
他真的快疯了。
庭烟闭眼,不愿看他,亦不愿与他多说话。
如今要么被他救,要么死路一条。
依照他的性子,希望渺茫,可她想试试。
就在此时,庭烟感觉身子一轻,头随之越发眩晕。
班烨竟将她横抱起,大步往殿外走。
她已经没力气去与他斗,意识越来越模糊,这条小命,已经悬在了袖边,也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醒来。
仿佛做了很久的梦,梦里乱糟糟的,似乎耳边有男男女女在谈天说地,可是想要仔细听,却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最后,有个男人在耳边重重地叹了口气,彻底惊醒了昏迷的庭烟。
这是哪儿?
庭烟无力地睁开眼,她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具巨大华美的金丝楠木棺材里。
棺材很大,内壁描画了吉祥的得道升仙图,嶙峋长松隐约在云雾缭绕里,若仔细看,松树是用翠玉做成的,云雾则用海珠的粉末描成。里面并未放陪葬品,铺了很厚的褥子,而在她身上,则盖了轻暖的锦被。
一阵恶寒从心底升起。
庭烟挣扎着坐起来,一看,心凉透了。
她此时处在地宫里的墓室,墓室仿照燕王生前寝殿的布置,大书架、红木的桌椅、鹤形青铜灯,甚至马桶……一应具有。
书架上摆了历代名家字画,书桌上有笔墨纸砚,还有新制好的奏疏等。
在寝殿内,有男女泥俑,面目雕刻得栩栩如生,眉眼唇皆涂了色,还穿上宫人、侍卫的衣裳,仿佛活人守着一般。
庭烟此时惊骇不已,班烨把她带到墓室里,难不成是想活埋了她?
忽然,长明灯一闪,只见从泥佣后面缓缓走出个高大清瘦的男子,他赤着上身,身上缠裹纱布,乌云般的头发披散着,脸色甚是苍白,偏生唇又红,在这阴冷黑暗的墓室里,显得惊悚骇人。
“你做什么!”
庭烟喝骂了声,她想从棺材里爬出来,可头实在太晕,根本动不了,只能趴在沿儿上,大口喘粗气,紧盯着班烨,防止这疯子下杀手。
“醒了啊,我等你好久了。”
“这是哪儿!”
庭烟手附上发烫的额头,这儿太阴冷了。
“王陵。”
班烨仰头,双臂展开,原地转了个圈。
他瞧着很开心,可笑声中,分明又是不甘与恨。
“你二叔刚登位时就开始修王陵,就差一点点修好了,”
班烨竖起小拇指,比划给庭烟看。
他嗤笑了声,看着墓室壁上的画和字,一步步走向棺材:
“他命不好,住不起这好地方了,正好给咱们。”
“你什么意思。”
庭烟紧张不已。
班烨没说话,慢慢地走过来,跃进棺材里。
他抱住女孩,躺下,然后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真好。”
班烨抱住怀里的小人,喃喃自语:“真想就这么睡下去。”
庭烟冷笑,暗骂:做梦。
可她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躺在班烨怀里。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