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秉然握着手机,听着听筒里紧张的呼吸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像小朋友被夸奖了一样,那么得意赧然。
幸好病房没有别人。
夏听南那个口袋破了,她藏不住了。
徐秉然很了解夏听南,他知道夏听南讨厌改变,就像她有很多朋友,但她只愿意和熟悉的几个朋友深入接触,就像她在外地读大学,却还是一心想着回家乡工作,就像当初他追求她,夏听南总是对两人回归到她熟悉的相处状态还抱有希望,所以不果断。
任何有可能产生消极结果的事情都是夏听南不愿意尝试的,像个胆小鬼,十分窝囊,生怕自己“错付了”,装作无事发生和粉饰太平是她最擅长做的事。
所谓的试一试已经是夏听南最大的让步,就算如此她还是给自己留了退路,因此两个人变成了遮遮掩掩的地下恋情,她对无法控制的情绪以及未知的故事走向感到恐慌,害怕他们两个之间微妙的平衡被破坏,等到那时候,两个人真的会连朋友都做不了。
徐秉然也不明白夏听南这么乐观积极的一个人,为什么在感情方面如此谨小慎微,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得不像那个敢大马路上蹦蹦跳跳还差点出事故的夏听南,好像当年徐爸徐妈的事情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倒是对夏听南造成了各方面的消极的影响,夏听南看了这么多言情小说也没能把自己拉回来。
在这件事上他并不能多做多说什么,否则夏听南随时可能为了自保缩回乌龟壳子里,所以他只能等夏听南自己想通,因为夏听南是自由的。
徐秉然并不着急,毕竟帆船已经重新驶入正确的轨道,通往藏着宝藏的岛屿。
而他最富有的,就是耐心。
现在,岛屿向他驶来了。
徐秉然不用再怕迷失方向。
他拿着手机躺在病床上摸了摸被子,幽幽地说:阿姨代表你,那你的意思……
夏听南咬牙切齿,一个字都不想回他。
听南,我很想你。
……
知道了。
夏听南被徐秉然那句“我很想你”洗脑了,感觉被下了药似的兴奋,套上呼啦圈可以妖娆地转上叁天叁夜,她在床上翻了个把钟头也没睡着,最后虚弱地瞪着眼睛坐起来,毫不犹豫地给孙雅舒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了。
果不其然,也就孙雅舒这个熬夜大王还没睡。
“夏听南,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怒吼声传来。
“现在是北京时间两点零七分,我这里有一个惊天八卦,你听不听?错过这村就没那店了。”夏听南舔了舔嘴唇,心中有无限的表达欲,恨不得马上有人能听她唠叨。
孙雅舒从床上坐起来,给身边的男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什么什么?你快说,我还有事要忙。”
“这么晚了你还忙什么?”
孙雅舒气道:“你管我忙什么,说不说!”
夏听南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最后慢吞吞地说:“反正我现在感觉好像有一点,喜欢徐秉然。”
她把“一点”念得很重,像是在故意强调什么,最后几个字又说得干巴巴,声音小得生怕孙雅舒听清了。
孙雅舒吐血:“夏听南,你可别装了,哪里是有一点,你这明明就是很喜欢徐秉然,我可没见过你这幅样子。”
她干笑,带着被戳穿后的尴尬。
夏听南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这幅样子,从前的她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别人会对她说“你明明就是很喜欢徐秉然”,放在以前就是魔幻神剧的程度,她可能做梦都要一身鸡皮疙瘩地被吓醒。
孙雅舒故意拿夏听南以前说过的话堵她:“你之前不是说徐秉然是无性别人士吗?你根本没有想过情啊爱啊什么的,我之前劝了你多少次你也没从,怎么现在又想通了?”
夏听南觉得这不是想不想通的问题,只是静下心来确认了一些事情,并且做了一些决定。
变化总是悄无声息的发生,没有预兆,又好像有迹可循,等反应过来,小小的蝴蝶已经掀起巨大的风浪。
与同情与愧疚无关,故事从重逢开始,从她难以把徐秉然再放进“亲人”和“哥哥”这个壳开始,从她对徐秉然一再放松底线开始,从徐秉然再一次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开始,毫不意外地走向到这样的结局。
她开玩笑说:“反正……每次他靠过来我的心就怦怦跳,扛不住,真扛不住。”
孙雅舒被她逗乐了,躺在床上笑得打滚。
夏听南也跟着笑。
“看来你们冷战几年还是好事,距离产生美果然是至理名言,否则你得一辈子把他当哥哥。”旁观者清,孙雅舒又是羡慕又是祝福,情不自禁感慨着,“你可得好好对徐秉然,这样深情专一,最关键还帅的男人,谁不爱,要是我,我——”
孙雅舒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声,下一秒,电话被掐了。
夏听南奇怪地看了看手机,耸了耸肩。
过了两秒,她忽然打开床头灯,举起自己的右手,茫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掌心。
“我靠!”
安静的房间,一道声音在空中飘散:
当年那个大师算的,好他奶奶的准……
——
码完了,加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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