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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婴宁抱着膝盖,始终挺安静。
陈妄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阿姨什么都没跟我说,我就是想现在把我有的全给你,以后再把欠你的都补上。”
孟婴宁眨巴了下眼:“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要不是喜欢你的人是我,你可能就没有媳妇儿了。”
陈妄嗯了一声:“是。”
孟婴宁从被子里爬出来。
光溜溜地钻进他怀里,抱着他。
肌肤相贴,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又回手把被子拽过来了,扯着被角隔在两个人之间,重新抱上去。
“陈妄,”她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软趴趴地靠在他身上,小声说,“我也爱你。”
结实有力的手臂收了收,而后一松,陈妄忽然抬手,将孟婴宁抱在怀里的被子抽走。
怀里一空,孟婴宁抬起头来,陈妄顺势吻上来,拖着她的背压下去。
压在床上。
抵上床头。
孟婴宁很顺从地抱住他。
鼻尖是很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清淡又冷冽。
耳边是灼热滚烫的喘息。
陈妄看的房子在西三环一个新楼盘,明年开春交房,小区绿化好,公交车站步行过去十分钟,交通也方便。
看完房子以后,孟婴宁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就明白陈妄为什么会放心的把几张银行卡都给她了。
这套房买完,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是个卡里分文不剩的穷光蛋了。
隔周周末,两家人约好了一起吃个饭。
两家家长以前是邻居,本来就认识,见面也不尴尬,只是身份上的转变总觉得有些奇异,忽然从邻居变成了亲家。
好在孟靖松是爱说的性子,席间拉着陈父又聊起了下棋的事儿,跟老朋友聚餐似的,婚礼正事忘了个干干净净,最后话题还是孟母给拉回来的。
吃完还约了改天下上两盘,临走的时候,孟靖松从车里探出头来,把着方向盘乐呵呵地摆了摆手:“老陈,别忘了啊!说好了啊!别忘了!”
陈德润难得笑了笑,应了一声:“哎。”
两个老头一个在车里,一个站在车外,深情凝视对方互相摆了一分钟的手。
最后孟母忍无可忍,手在底下偷偷掐了他一把,嘴皮子不动小声说:“你还走不走?”
婚礼的事儿原本两家商量着想等房子装完,但孟婴宁不同意,等交房,装修,再放三个月甲醛,都能排到年底去了。
孟靖松觉得自己家闺女太没出息,一点儿也不知道什么叫矜持,一副特别急着要嫁过去的意思是怎么回事儿呢?
于是挺不满的扭头看向陈妄:“你说说,你什么想法?”
陈妄在岳父岳母面前一向挺会说话的,笑了笑说:“我听她的。”
“……”
孟靖松忽然又觉得被安慰了,这别人家儿子更没出息,日子还没开始过呢,就变成了个妻管严。
婚礼于是定在了第二年开春。
孟婴宁向来不是个特别低调的人,尤其是在熟人面前,发小的那一圈儿人基本上没几天就全都知道了。
陆之桓兴奋得像是他自己要结婚似的,大腿一拍,当晚拉局。
凑齐了一看,在座各位奔三的男男女女们,别说结婚的了,除了陈妄和孟婴宁,竟然连一个有对象的都没有。
而被除了的那两个还他妈是自产自销,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都让自己人占了。
十二月中旬,陈妄最后一次见到了汤城。
男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除了左眼眶处缠着一圈绷带,外表上看起来甚至没有太大变化,在陈妄进来之前,还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一抬眼,看着他笑了笑:“来了?吃了吗?”
陈妄也跟着笑:“胖了,看来这儿伙食挺好。”
“可不是,一顿好几个馒头,”汤城耸耸肩,“我小时候都没吃过这么好的,那会儿穷,家里哪有饭吃,我哥就天天半夜翻墙去别人家,摸出来两个饼,全都给我吃,跟我说他已经吃过了。”
“我那时候小,就真以为他不饿,冬天的时候天冷,我们没衣服穿,我哥就把他所有的衣服都给我,身上脚上长得全是冻疮。”
汤城看着阴冷的墙面,视线有些空:“后来他出去挣钱,供我上学,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挣钱的,他跟我说他给别人打工,他说他没本事,也没那个天分,但我从小就聪明,我跟别人不一样,他干不了的事儿我肯定能成。”
“他说我是他的希望。”汤城轻声说,“他说我以后能帮他。”
“你确实帮了他不少,你可是制毒天才,”陈妄讥笑道,“汤严当年能那么快掌握珠三角那一片你功不可没。”
汤城转过头来,视线聚焦:“陈妄,三年前,我已经死了。”
“你觉得我现在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到今天还活着,站在你面前?”
“你现在坐着。”林贺然在旁边没忍住提醒他。
汤城充耳不闻,直勾勾地看着陈妄:“是因为你还活着。”
“我以前一直以为,只要你死了,我就能痛快,”汤城轻声说,“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其实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