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妄被这语气引得一顿,不动声色瞥了她一眼,又重新转过头去,神情漠然拉开车门进去。
印象里,孟婴宁小时候也经常用这样的语气和陆之州说话。
在那一帮子小孩儿里,她年纪最小,那时候大院里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儿都宠着她。
小女孩好看得像只洋娃娃,性格讨喜嘴巴又甜,无论见着谁第一眼,话还没说就大眼睛一弯,仰着张肉嘟嘟的小脸冲着你笑,说起话来能把人哄得欢喜到心尖尖上。
除了陈妄。
大概是第一印象太过于糟糕,孟婴宁一见着他就跑,陈妄走近点她吓得噌噌窜到陆之州身后躲着,好半天,从少年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双眼睛和小半张脸来,怯生生地瞅着他。
高大的少年敞着校服外套吊儿郎当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她,黑眸危险地眯着,有点邪。
孟婴宁吓得一缩,又躲回到陆之州身后去。
少年无奈,侧身把她拽出来,一边温声安抚:“没事儿,宁宁不害怕,陈妄哥哥不吓人,你跟他问声好,他给你买冰棍儿吃。”
孟婴宁才不要,一个劲儿往后缩,小声抽鼻子:“他吓人,他是大魔王。”
陆之州:“宁宁不跟陈妄哥哥说话就吃不着冰棍儿了。”
孟婴宁死死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小牙一咬:“宁宁不吃冰棍儿了。”
后来上初中长大了些,少女胆子也变大了,虽然不躲着他但是关系依然糟糕,一帮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还好,只要一独处,必定修罗场。
直到高考完他毕业那天。
那头,两个小姑娘皮了几句,林静年转头问起了其他事:“陆之桓是不是快过生日了啊?”
“月底呢,你竟然还记得啊,”孟婴宁讶异道,“你这就差把自己生日给忘了的破烂记性。”
林静年挺无语的:“我倒是想忘,这少爷去年生日刚过完就在为今年的提前预热了,从三月份开始发想要的生日礼物清单发到了现在,而且今年他哥回来了,这兄控更兴奋了。”
说到这儿,林静年才想起来:“陆之州现在是不是变得很帅。”
“陆之州吗,不知道啊,我还没见过他呢,”孟婴宁想了想,“应该很帅,小时候长得就好看吧。”
孟婴宁垂下头,心道陈妄反正现在是依然还挺好看的……
“这不就要见着了,唉,十年没见了,我还挺怕的,见了面生分之类的怎么办,会不会尴尬啊,”林静年惆怅地叹了口气,又说,“不过有陆之桓那个二缺在,应该也不会冷场,你给他礼物准备了没?我还没准备,我送他个啥啊。”
“我也没准备。”
陈妄隔着车窗玻璃看了一眼背着身站在外头打电话的人,声音很小:“应该很帅,小时候长得就好看吧。”
提到陆之州,小姑娘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尖,耳根微红。
她跟陆之州尤其好。
而他是大魔王,在她的生命里扮演的从来都是反派形象。
反派就算了,现在还成了五十多岁拄着拐身体是真不行的拼车老大爷。
陈妄气笑了。
孟婴宁那边话说一半,就看见车窗缓慢降下来,一寸一寸从上往下露出了男人一张冷硬的脸,有些不耐烦:“你打个电话——”
孟婴宁反应过来,飞快转身扑过来,没拿着电话的那只手伸进车窗里捂住他的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女孩子的手柔软细腻,手指指腹压着唇角,掌心和唇瓣贴合,触感温热。
陈妄一顿。
孟婴宁怕他不高兴又说话,捂着他的嘴巴没松手,跟林静年几句话讲完,挂了电话,垂手,松了口气。
陈妄往车里一靠,懒懒扬眉:“你偷情呢?”
“我怕她又叨叨我,”孟婴宁叹了口气,拉开后座车门上车,开始玩手机。
车子开出宜宾大道驶向高架桥,孟婴宁放下手机,忽然扒着驾驶座椅背凑近,脑袋夹在中间的缝隙扭过头来,叫了一声:“陈妄。”
陈妄略一偏头,目光还是看着前面的路,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嗯?”
“陆之桓生日你去不去啊。”
“不去,没时间。”
孟婴宁面上一喜:“真的吗?”
陈妄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孟婴宁轻咳了声,手指戳着嘴角往下拉了拉,笑容收敛了一点儿,眨巴着眼认真地点了点头:“那是不能去,工作重要。”
好虚伪的狐狸。
陈妄哼笑了声,懒得搭理她。
陆之桓的生日在月底。
都说小儿子是被宠大的,陆之桓的存在简直是对这句话最完美的诠释。
陆少爷年方二十有五,每天还过着吃喝蹦迪撩妹子的啃老生活,混吃等死混得十分理所当然。
陆之桓对自己的生日趴可以说是十二万分的重视了,陆家出了几代军人,结果到了他父亲这退伍经商做起了海运,家境本就颇为殷实,近几年生意做得更是如日中天,少爷铺张奢靡起来也更顺手方便了。
然而再多的财富也挡不住这人身上二逼的弱智气。
当天晚上,孟婴宁就接到了陆之桓发来的视频聊天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