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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120】(1 / 1)

【116】

谢淮昨天去岳杉区了,一到家,他才发现姜晓悦两个小时前给他发了信息,但是他有工作在身,没时间去找肖尔。

蕾娜和梁青云昨天才见面,今天一大早不知怎么的,梁青云发信息给蕾娜,提出“拒绝合作”。

蕾娜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负责这案子的虎哥和谢淮,虎哥在电话里问:“怎么回事,她有说为什么吗?”

蕾娜现在在爱心商场的洗手间忙里偷闲地给虎哥打电话,她失落地说:“我不知道,我本来想问的,可是我发信息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将我拉黑了。”

虎哥一听,头都大了。

谢淮觉得梁青云忽然拒绝跟蕾娜合作,这件事就挺奇怪的,按理说梁青云是不会放过蕾娜这块肉的,毕竟她的条件这么好。

“会不会是对方搜索了李队的手机号码,发现是个男的。”他说。

虎哥摇头,他点着一根烟,“不应该,那天蕾娜都说这是她哥哥给她办的号码了,而且梁青云既然没有添加李队的账号,应该不知道对方是组织的人。”

谢淮认真地想了一下,“会不会是走漏了消息?”

虎哥刚想心大地说一句“都是自己人你放心”,但仔细一想,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按你这么说……”虎哥推敲了一下,“昨天梁青云还答应跟我们见面,也就是说,之前的两天她都不知道我们是组织的人,所以,她很有可能是回去之后才知道的。”

虎哥皱眉弹了弹烟灰,“那是谁呢……”

谢淮先坦白说:“我昨天回去就和沉延睡觉了,什么都没说。”

虎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昨晚回去还和媳妇睡觉了呢!今天一大早就来上班了!”

晶姐上了个洗手间回来,二人听到脚步声,虎哥回头问:“姐,你昨晚去干嘛了?”

晶姐还在生虎哥的气呢,她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冷冰冰地说:“我昨晚和朋友去做美容了,你有意见?”

虎哥和谢淮对视了一眼,谢淮问:“姐,那你有和朋友谈工作上的事吗?”

晶姐一面对谢淮,人就温柔了不少,跟个大姐姐似的,她说:“我朋友是开网店的,我在侦查组工作,我们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可谈的。”

晶姐回忆了一下,告诉谢淮:“不过,我们谈了点明星八卦,做完美容后就各回各家了。”

谢淮眼珠子一转,看来不像是晶姐这儿泄露出去的。

“对了!”虎哥想起一人,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1],“李覃!”

于此,谢淮那边拨通了李队的电话,李队在吃午饭呢,嘴里含着菜,含糊问道:“怎么了?”

虎哥激动得跟要上房揭瓦似的,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李队听得头疼,说:“这种事我能跟谁说啊,我手上那么多事情需要处理。”

“什么啊!”

不是李覃,不是谢淮,也不是晶姐,那还能是谁!

虎哥开始反思,他把昨天发生的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心里怀疑着会不会是他大嘴巴跟谁说漏嘴了。

李队想起一件事,对虎哥说:“对了,我让小林去调查梁青云了,他下午会把资料整理好发给你。”

“好,知道了。”

虎哥挂了电话后,心累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李队。”虎哥对谢淮说。

梁青云的个人资料,虎哥和谢淮都收到了,周六沉延不去训练营,他见谢淮这一早上都在看电脑,爬上床伸手搂着人,问:“怎么了?一脸心事的。”

谢淮闻言,原本轻皱的眉舒缓了些,“真的吗?我心事重?”

沉延抬起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我看你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累了,要不去休息一下再工作?”

谢淮摇头说不累,他看了看沉延,简单地把在办公室的事说了一遍,他伸着手指头数,“你看啊,不是我,不是虎哥,不是晶姐,不是李队,那是谁啊……”

说着,谢淮转变了思路,“会不会根本没有内鬼,是梁青云自己察觉不对劲了?”

沉延似乎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头疼,他安静了好久,突然瞥到谢淮电脑上的内容,问:“这份资料是信息部的人发给你的?”

谢淮回答说:“不是,是小林发的。”

沉延搂紧了谢淮,问:“小林什么时候去查的?”

谢淮记得,是虎哥上车前打电话托李覃去查的。

“你觉得是他?”

沉延笑了一声,“为什么不可能,任何人都可能是内鬼。”

谢淮忽然想起熙熙社交平台上被删除的那张照片,这几天他太忙了,差点忘了这件事情。

这么一看,这个小林的确挺奇怪的。

本着这份不信任,谢淮当天提交申请,让信息部的人去查梁青云。

·

警方还没来找梁青云,梁青云做的那些违法事很快就让爸妈给知道了。

大清早,还在睡觉的梁青云接到一通电话,妈妈告诉梁青云,有人来医院闹事,她爸爸被道上的混混打了一顿。

梁青云一听,猛然精神,她管不了这么多了,穿着睡衣就打车去了医院。

梁威隆幸好只是磕到才昏迷了过去,梁青云看了看妈妈为难的表情,责怪陪护的护士:“你妈逼的,这里不是医院吗?他们怎么会过来闹事!”

小护士被吓得不轻,她颤着声说:“这儿是医院,请您小声些……”

梁青云火气上来,拽着护士一巴掌就要下去,程惠一看大事不妙,赶忙冲了上来,女儿一巴掌“啪”地一声打在了她的脸上。

梁青云手还火辣辣地疼,等她缓过来后,激动地说:“妈,你干什么啊你,你是疯了吗?”

“站着干什么!去拿消肿药啊!”梁青云对护士吼道。

小护士加快脚步推门而出,委屈得眼泪直掉。

这人有病吧,这么凶!

突然,气得大吼大叫的梁青云被程惠一把拽住,妈妈眼里颤着泪光,强压着心里的情绪问她:“小云,能不能告诉妈妈,你最近在干什么?”

上次妈妈也问过梁青云这个问题,后者回答得游刃有余,可当妈妈再要确认一遍时,梁青云不知怎么的,心虚了,她咽了咽,良久后才想起之前的答案,本想着糊弄过去,不料妈妈对她一阵刨根问底。

梁青云现在知道了,原来是之前卖卵的客户不满意价钱,让她那些混混朋友来医院闹事,还在父母面前把她做的这些事抖得一干二净。

“哪有啊……”梁青云嘴角扯出生硬的笑,“我没有干这种事。”

程惠叹了口气,摸着梁青云的手背说:“小云啊,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做不得,收手吧,我怕你……”

程惠真怕女儿有一天出事了,特别是她早上看到那群二十几岁挥舞着花臂的闹事男人,而且对方的头目离开时,还放了一句狠话:“如果你们不把钱吐出来,下次我可不就是砸东西那么简单了,我要带刀来!”

梁威隆昏迷了两天,他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骂人,骂梁家出了梁青云这个败类。

梁青云自觉无趣,见人醒了,没事了,就准备回去了。

“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梁威隆朝地上啐了一口。

梁青云这几天睡眠不足,脾气爆得很,她冷声对自己的父亲说:“知足吧你,要是没有我,你现在还在那破巷子里住着呢!”

“你……”梁威隆大睁着眼睛,气得脸发红,怒道:“我不需要!”

虽然如此,可现在梁威隆没了工作,躺在床上跟个废人无异,所以梁青云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拿了把遮阳伞就开门走人了。

之后,程惠打过好几个电话来劝说女儿,梁青云每次都是草草应付几句,然后就把电话挂掉,全然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有一天晚上,梁威隆半夜醒来,妻子以为他要起夜,结果对方摇头了,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后对程惠说:“要不我们去报案吧?”

程惠一听,压着声道:“你疯啦!她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梁威隆觉得身边这人有点吵,不耐烦地抬起眼睛,然后说:“那怎么办?你能劝她去自首吗……唉,我这几天想这件事想得睡不着觉,小云小的时候明明那么乖的,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梁威隆此时此刻心里无奈。

程惠闻言,越想越难过,“都怪我对她的关心太少了,要是我当年发现她和江之舟交往,及时阻止他们,小云今天就不会这样了。”

她记得,梁青云从小爱美,自从被江之舟骗去捐卵后,就再也不敢化妆和穿小裙子了,她觉得一个“老人”这样打扮很奇怪。

梁威隆又叹了口气,这次他没说话,而是去紧紧牵住妻子的手,程惠绷不住了,把脸埋在被子上低声痛哭,把面料濡湿出痕迹。

“睡吧,不要哭了,有什么事,明天太阳升起来再想吧。”梁威隆的笑有些虚弱,“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这次我们也一定会挺过去的。”

[1]出自唐·元稹《闻乐天授江州司马》

【117】

梁青云最近忙得吃饭都没有时间,活活瘦了一圈,她找了个时间去了地下赌场。

亮哥在打牌,见梁青云来了之后,跑过去问:“怎么了?遇上大麻烦了?”

自从上次从手底下的人得知梁青云被组织盯上后,这几天亮哥睡不安稳,生怕像江之舟那样的头疼事再次发生,那次虽然他们挺过去了,但可是花了不少钱去找替死鬼的。

梁青云摇头,她抬起眼睛看人,突然说:“亮哥,你手下有没有负责杀人的兄弟?”

亮哥一听,眼睛直直地看着梁青云,他将烟从嘴边拿开,吐了一口烟后问:“你要找这些人干什么?”

梁青云闻言,觉得对方是不会随便给她找人的,于是说:“有个人,他威胁到我了,我怕他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

亮哥皱眉,“妈的,是哪个傻逼啊,想死是不是?”

梁青云继续说:“前几天他带人去我爸妈那儿闹了,说要我们的命。”

“什么啊……”亮哥冷笑,他认真地想了一下后,对梁青云说:“我手下倒是没有这样的兄弟,但是这里有人干这个的,我认识,也许还能说个好价钱呢。”

于是,亮哥打了个电话后,带着梁青云去找人,对方是位一米九的肌肉男,手臂上有十几道深色的疤,看着就像是亡命之徒。

铁头和亮哥关系好,一听到有人要他兄弟的命,他就坐不住了,甚至说:“哥,这钱你收回去,你我兄弟一场,等我事成了,你请我去吃香喝辣就成。”

梁青云坐在一边,听眼前这两人兄弟来兄弟去的,她没说话,突然,铁头问亮哥:“哥,这是你妈妈吗?”

梁青云:“……”

亮哥急忙否认,还尴尬地笑了笑,解释说:“不是,她是江之舟的朋友。”

亮哥没想到铁头还记得江之舟。

铁头对梁青云说:“阿姨,你既然是舟哥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我敬你一杯。”

梁青云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病?她忍住心里那点嫌弃,笑笑抬起酒杯,喝了点酒。

第二天,铁头就去办事了,他跟踪去医院闹事的男人,半个月后,大概摸清了对方的日常安排。

男人是自己独居,每天晚上八点之后,就会坐车外出,次次都是喝得东倒西歪才回来,但有时候会带女孩回家睡觉。

这天晚上,男人又出去了,铁头见人走远后,猫着腰走到男人家门口的鞋柜前,他的手伸进去,贴着上方那片粗糙的木板,很快就摸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

铁头将胶带扯下来,拿到钥匙后粗暴地开了门,他打开灯,大概看了一眼室内的布局之后,走进男人的房间——衣柜太矮了,他索性藏到床底去,手里握着刀,就等着男人回来。

今天周二,明天男人要上班,根据铁头的了解,差不多再过两个钟对方就会回来了。

然而,今晚过了三个多钟,铁头才再次听到开门的声音。

脚步声很稳,也没有囔囔,男人像是没有喝醉,但是,这没关系,铁头照样能把男人处理掉,只不过男人清醒着,会死得比较痛苦而已。

铁头听到开门的咿呀声,他正准备爬出来,才探出个头,就被冰冷的枪口抵住了脑袋。

沉延笑了笑,但并没有什么温度,冷得可怕。

“继续爬啊。”

沉延的语气带着一股傲气,这激怒了铁头,黑暗中,他握紧了刀,抬手挥过去。

一边的谢淮看着这一幕,心脏一下子就被攥紧了,脱口而出一句:“他的刀!”

虎哥没出息地闭了眼。

铁头的反应没有沉延快,一下子就被对方抓住了手腕,生生碾骨折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水果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刀面晃着头顶的冷白光。

“你去死吧,去死吧!”

铁头挣扎着,他想去咬沉延,反而还被对方用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摁住脑袋往地上撞,沉延没有下狠手,简单地教训了人,把铁头撞到嘴上求饶,眼神涣散就停下来了。

谢淮捂着嘴看着这一幕,心想原来他的男朋友这么狠的吗?他这会觉得,他进基地避难的那段日子明目张胆地去惹沉延,简直就是嫌命太长了……

虎哥这会忍不住在谢淮身边竖起大拇指,“你男朋友挺猛的。”

谢淮咽了咽,“嗯……”

铁头就像一条搁浅的鱼,整个人软趴趴的,他被沉延拖拽出来后还不老实,想要搞偷袭,却被沉延拎着领子用膝盖顶撞腹部。

铁头疼得吐出酸水,捂着肚子跪在地上狼狈道:“我不敢了……”说着,他的双手被沉延制在后背了,还扣上了手铐。

沉延把人拖出去,铁头视线模糊,但还是能勉强看到客厅围了一圈警察,每人都用枪口指着他。

男人问站在他前面的警察,“我可以去找andy吗?”

警察没回答他,而是看了一眼虎哥,后者点了一下头,随即男人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冲进房间,还差点把沉延给撞了。

谢淮拉住沉延的手臂,不满地喃喃道:“干嘛啊……”

差点撞到我男朋友了。

沉延笑笑没说什么,他摸了摸谢淮的头。

男人打开衣柜,就看到了躲在衣柜里泪流满面的小情人,刚刚andy原本在房间换衣服,听到墙上开关的声音后还以为是男人回来了,她才走出去,就看到一位高大魁梧的男人背对着她往厨房那边看,吓得她窝进衣柜偷偷报警。

男人和andy抱在一起,两人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虎哥看了一眼沉延和谢淮,然后走过去对男人说:“季先生,我们的任务已完成,先回去了。”

男人抓住虎哥的大腿,大哭着不让他走。

“不行啊,万一晚上又进贼了怎么办?明天呢,后天呢,要是没发现,我不得被捅死了?”

虎哥难得耐心地安慰人,过了好久,才把男人给安慰服帖了,他起身要走的时候,听到andy哭着对男人道:“要不我们搬家吧……”

男人甩开andy的手,怒道:“有病啊?买房不要钱吗?你把钱掏出来啊,我立刻去买!”

虎哥有点头疼,路过谢淮身边的时候说:“走了。”

“好。”见虎哥走远了些,谢淮挽着沉延的胳膊跟他一起走。

沉延是昨天才来的,组织给他批了假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而他却来岳杉区找谢淮。

谢淮来得晚,很多事情不知道,虎哥记得,当年沉延被选中参与b计划的时候,组织也给他批了假,所以,他对突然休假的沉延忍不住多想。

饭后,谢淮外出买水果去了,虎哥递了一支烟给沉延,“抽吗?”

沉延摇头,“不抽,谢谢哥。”

虎哥想起沉延戒烟的事,他也不抽了,把烟放回去后问:“组织为什么给你批假?”

猎杀组是最难请假的组织,在基地工作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沉延笑笑没回答,虎哥却收敛了笑,“是因为c计划?他们找了你,对吧?”

沉延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云淡风轻地点头,然后说:“哥,你还是给我一支烟吧,我想抽烟了。”

虎哥安静了一会,再次将烟盒拿出来,他也点了一根,两人就这么双手靠在阳台栏杆上吹吹风说说话。

既然组织给沉延批了假,想必沉延是签署志愿书了,他问:“小谢知道吗?”

沉延的笑好像是一下子消失的,他望向眼前的高楼大厦,神情带了点难过的意味。

“不知道。”沉延沉声说:“我没打算告诉他,我不想他难过。”

虎哥侧首看着沉延,“就算你不说,他总有一天也会知道的。”

沉延笑了一下,“至少他现在不知道,伤心难过就会少一点,不是吗?”

虎哥沉默了,沉延继续说:“这几天我想好好陪他。”

虎哥垂下眼睛,问:“计划成功率高吗?”

经历过b计划的沉延根本就不在乎那个预测数据,在他眼里,他接受实验只有两个结果——不是死就是活,成功率高些不过是能让他希望大一点罢了,可那又怎样,还是有一定的死亡率的。

沉延淡淡地“嗯”了一声,虎哥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小谢得哭坏了。”说着,他拍了拍沉延的肩膀。

沉延呼出的烟圈很快就被凉风吹散了,他想起了一些事,说:“你知道我和谢淮是怎么认识的吗?”

“怎么认识的?”虎哥笑笑问道。

沉延又吸了一口烟,他的眼神有些空,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在列车上,还是有病发者的列车上,我记得那天我见到他,问他病发者是不是你杀的。”

“然后呢?”虎哥饶有兴趣地问。

“我问他的名字,他告诉我他叫谢淮。”沉延说:“哥,我有时候相信有些事情是注定的,谢淮是个勇敢的人,即使没有我,他的人生也注定前程似锦。”

虎哥点了点头,这倒是,虽然谢淮看着青涩,但把事情交给他去做还是能让人放心的,不然他也不会才来几个月,就被安排接手了几个案子,阮宏还让虎哥好好带新人。

沉延开口问道:“哥,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帮我保密?”

“我知道了。”虎哥说。

【118】

铁头嘴硬了几天,还在审讯的途中放狠话说:“你们等着,我哥哥过几天就来救我了,到时候我让你们掉几层皮!”

这话工作人员听了几十次了,二人对视了一眼后,挑挑眉,对此并不在乎。

铁头前几天还气势汹汹,对亮哥抱有希望,他甚至梦见过他的哥们带着金条弹药来解救他。

然而,等得太久,铁头就有些失望了,他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亮哥是不是出事了不能来。

亮哥这几天担心被组织盯上,忙得焦头烂额,特别是听说梁青云被叫去审讯的事,这简直让他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去,他打电话给埃里克,然而人家在跟女人鬼混,根本无暇理他。

焦灼的亮哥手机突然响了,他一看,是梁青云打来的电话——完了,这女人该不会跟铁头一样出事了吧!

赌场这边音浪太强,亮哥进了卫生间接电话。

“喂?”

“亮哥。”

亮哥问:“你没事吧?”

梁青云说:“没什么,他们只是问了我一些关于铁头的事。”

“啊?”亮哥搞不懂,他说:“你和铁头不太熟啊,他们问你什么了?”

梁青云:“问我和铁头是什么关系,还有,问我和闹事的男人有什么过节。”

亮哥给闹事的男人塞了一笔钱,后者也答应了协商和解,他认为梁青云能出来,那人应该没抖出什么来。

“行了,最近小心点,少接活,安全最重要。”

“嗯,知道了。”

梁青云挂掉这通电话后去睡了个午觉,再次醒来是被手机来电吵醒的。

护士激动地道:“是梁女士吗?请问您现在能来医院一趟吗?叔叔和阿姨流了好多血……”

说着说着,护士先哭了,梁青云嘶吼着问她这是怎么回事,护士却一直在哽咽说自己不知道,气得梁青云把手机给扔在地上,打开衣柜换好衣服后就走了。

这晚,梁青云在病房里哭了好久,父母是喝农药自杀的,早上查房的医生发现异常之后却抢救无效了。

梁青云一个劲地骂医生没用,还说要去告他们,医生考虑到她的心情,没说什么,等晚一点才把一封信交给梁青云。

他说:“这是我们在老人家的床头柜发现的。”

梁青云把信抢过来,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爸爸的字,信上说他和妈妈是自杀的,原因是不想拖累孩子,最后,梁威隆写的不是让梁青云好好活下去的话,而是先道了歉,然后说自己希望孩子回头是岸。

“假的,这是假的!”梁青云像个疯子般大吼大叫,她想砸东西撕东西,但眼前这张纸是爸爸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啊,她下不了手,只好伏下身子抱头痛哭。

护士担心地过来问该怎么办,医生叹了口气,“给她点时间吧。”

父母去世,梁青云颓废了一段时间,跟客户聊天有时候会不耐烦地把人骂走,亮哥虽然让梁青云这段时间不要太大动静,不要惹上组织,可是,他终究是个重业绩的人,于是乎,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候梁青云。

梁青云几天没洗澡了,一身汗臭味,桌上都是方便面和零食的包装袋,她听了亮哥的话后,笑笑说:“没什么,就是我爸妈死了。”

亮哥当下被这句话给噎住了,他搞不懂对方怎么说得云淡风轻的。

“不开心啊?”亮哥笑了两声,“来赌场,哥带你去玩。”

“那儿有什么好玩的,乌烟瘴气。”梁青云这么说,亮哥也没生气,他“啧”了一声,说:“那是因为你不懂得玩,哥带你去,你就知道怎么玩了。”

梁青云不想去的,但耐不住亮哥软磨硬泡,只好答应了,她洗了个澡后,到达赌场都快十一点了,亮哥知道她要来,特地叫上自己的几个朋友跟她一块玩。

他们玩牌,输的人要喝酒,梁青云哪里玩得过眼前这些人,几杯下来她就有些晕乎乎了,一人突然说觉得没意思,改让梁青云抽烟。

梁青云摇头说:“我没抽过烟。”

男人大笑一声,“这很好啊!你没抽过烟,不知道抽烟的快乐!”

说着,一位穿着性感的男服务员给梁青云递了支烟,后者看着滤嘴,犹豫了一会,最后凑上去吸了一口。

周围这群人跟杂技团的观众似的,见梁青云抽烟了,纷纷鼓掌。

梁青云体验到抽烟的美好,之后她自己去楼下买了包烟,可怎么抽都没有赌场那支来劲,她以为是牌子的问题,就买了贵的,可是这并没有让她感到多快乐。

梁青云有些难耐,她打电话去问亮哥这是什么牌子,亮哥告诉她:“这是我朋友珍藏的私货,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弄两根过来。”

亮哥早上说的话,下午派的人,梁青云躺在地毯上抽烟,抽着抽着居然看到了死去的江之舟。

她说了几句骂人的脏话,江之舟像是不在意,压下来跟她亲吻。

那根烟烧完了,梁青云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她低头,看到自己一丝不挂的,她买的疏解寂寞的玩具被丢在了一边。

梁青云大梦初醒,原来她昨晚梦到江之舟了,可是,那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昨晚就是和江之舟做爱了。

以前梁青云会一边疏解自己一边想江之舟,但做梦,这还是第一次。

梁青云自嘲地笑了,她恨江之舟是真的,可同时,对方也是第一个给她带来“性”的人,以至于之后梁青云心痒难耐的时候,只会想到江之舟和她在一起时的模样。

后面几天,梁青云发现她每次抽亮哥给她的烟时,都会梦到江之舟和她鱼水之欢,一次,袋子里的烟空了,梁青云去打电话跟亮哥要,谁知亮哥却说:“这东西虽然是我朋友给的,但也不能白拿,是要给钱的,要不这样吧,你这个月的提成我用去我朋友那儿买烟,怎么样?”

梁青云很快就答应下来了,她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慢慢地发现赚的钱还不够用来买烟,而她自己也开始发觉,亮哥给她的烟不对劲。

她问亮哥,是不是烟有什么问题,亮哥笑笑说:“哪里有什么问题?只是普通烟而已。”

梁青云颤抖着说:“我觉得我上瘾了。”

亮哥淡淡地道:“抽烟怎么可能不上瘾,你去大街上找个人问问,这世界上有没有让人不上瘾的烟。”

梁青云还想再说什么,然而亮哥开口先道:“行了,我还要工作,没空和你聊,你也要好好工作啊,这样才有钱买烟。”

这天傍晚,梁青云犯瘾了,她泡在冷水里都得不到缓解,痛苦得想要轻生,她撞墙,把自己的脑袋撞得嗡嗡生疼,额头渗出血来。

没用!

梁青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朝自己手臂上划了几道口子。

梁青云不知道自己是睡过去还是昏迷过去的,她又梦到江之舟了,后者在梦里抓着她的领子,笑着告诉她:“你终于变得和我一样了。”

梁青云点点头,然后笑了,她告诉江之舟:“我爸妈死了……”

江之舟无情地啐了她一口,“你他妈活该!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女儿,当初那一泡精液就应该射在别的女人道里。”

梁青云哭了,江之舟松开她,把她推向悬崖,正当梁青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她却醒过来了。

外面的天还黑着,现在是凌晨三点,屋里亮着灯,可梁青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恐惧自己一个人。

梁青云抱着自己,她在想,如果爸妈的鬼魂飘过来看她,二人估计会气晕过去吧。

周围一片乱,地板和墙上都有血迹,梁青云哭了一个多钟,脑子里都是爸爸生前留给她的那封信。

梁青云想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未来了,她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袋水饺出来,蒸饺子的过程中把家里的卫生搞了,吃完后又洗了个澡,处理伤口。

梁青云脸色苍白,她瘦了很多,t恤穿在她身上跟个麻袋似的,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但下意识觉得去公安局自首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坐下后,警察看了这位“老人”一眼,像是在等对方说话。

梁青云纠结了一会,开口第一句就是:“警察同志。”

“嗯。”警察垂下眼睛,示意对方继续说。

梁青云委屈得想哭,她嘴唇颤抖了一会,模糊地吐出这么几个字:“我骗女学生捐卵,我还……还吸毒了。”

警察微微睁大眼睛,梁青云吸了吸鼻子,面容扭曲,有些害怕地说:“我是来自首的,请您逮捕我……”

【119】

周末,亮哥要去见一位老朋友,他晚上七点开车去一家西式餐厅。

小林坐下后,亮哥给他倒酒,问他:“组织那边怎么样了,梁青云这两天都没找我,我真怕她出事了。”

小林没说话,亮哥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我又不能让她不工作,她现在可是我们的摇钱树啊。”

小林又安静了一会,然后有些失神地说:“组织怀疑我了……”

亮哥一听,动作顿住,不消片刻,酒水就从杯子里溢出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亮哥放好酒瓶,冷声问。

小林却摇摇头,“我也不确定,只是,李队突然把我调去保安处干闲活,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亮哥不太懂,他问:“你们保安处是做什么的?”

小林心情郁闷地回答说:“蹲在亭子里,看门。”

也就是说,小林接触不了那些案子了,更别说知道组织那边在留意什么了。

亮哥脸色一沉,他突然笑了两声,对小林说:“那你可要加油啊。”

小林没听懂他的意思,亮哥补充道:“我们不喜欢没有价值的人,你从小到大受了多少冷眼,我想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

肖尔又去给姜晓悦送甜品了,姜晓悦根本不敢吃他做的东西,就说自己上火了,东西先放着。

这次,肖尔又邀请姜晓悦去他家做客,起初姜晓悦以为是肖尔客气,但久而久之,她发现肖尔对她说的话,为她做的事好像有点不太对。

就好比上回,肖尔来的时候有人因为不满意买的花而来店里闹,肖尔骂不过一群混混小子,气得跟个小孩一样直哆嗦,可两天后,姜晓悦听邻居说那几个闹事的混混被车撞死了,目前肇事者还没找到。

姜晓悦当时没怀疑这种事会和肖尔有关系,然而,对方却说:“要是我在场,肯定将他们大卸八块。”

肖尔之前有和姜晓悦聊过他朋友的事,姜晓悦虽然没接触过那些人,但总感觉肖尔的朋友就像一群亡命之徒,和他一样藐视法律。

于此,姜晓悦有些怀疑这事会不会是肖尔找他的朋友干的了。

谢淮的车停在花店对面,他等了一个多钟才见到肖尔出来,姜晓悦笑着送走了人,肖尔要走之前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回首说:“小天使,你不跟我说些什么吗?”

“什么?”姜晓悦有些紧张,她发现,她居然害怕肖尔,但具体在害怕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之前我要离开的时候,你都会欢迎我下次再来的,这几次你都不说了。”

姜晓悦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她松了一口气,然后不太情愿地对肖尔说:“欢迎您下次再来。”

这话跟应付人似的,但肖尔还是笑了,“再见了,我的小天使。”

谢淮不知道肖尔跟姜晓悦说了什么,姜晓悦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但是,没事就好。

谢淮下了车,戴好帽子和口罩后跟了上去。

要拐弯了,谢淮心一紧,他担心跟丢了人,所以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肖尔进了一家咖啡厅,谢淮也跟着进去,他才进门,耳边响起“欢迎光临”的电子音,身后就有人问:“你在找我吗?谢先生。”

谢淮转身看向坐在角落的肖尔,后者对他比了个“请”的手势,欢迎他坐下来聊聊。

谢淮坐下了,肖尔招呼了服务员过来,问对面的人:“想喝什么自己点,我请客。”

谢淮接过菜单,点了杯拿铁,服务员走后,他开门见山地问肖尔:“陆先生,您真的叫陆肖吗?”

肖尔笑笑,语调微扬地“嗯”了一声,谢淮说:“我们查了叫‘陆肖’的人,可没有找到您的档案。”

肖尔笑了两声,他告诉谢淮:“我没有档案,也没有身份证,你当然找不到我。”

谢淮不相信,“那你怎么坐车,购物,办理业务?”

“我不需要这些。”肖尔笑着说:“谢先生,那些只是一张纸一张卡而已,没有它,我也能活,不至于死。”

谢淮觉得眼前这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如果证据确凿,他现在就想用手铐把这人带走。

肖尔的咖啡先上来,他尝了尝后,对谢淮说:“谢先生,我认识你,甚至见过你的父母。”

提到父母,谢淮的心颤了一下,但他隐藏得极好,脸上没流露出什么情绪。

“这么说吧,你们尊重的徐闵兰博士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放眼整个统定区,只有莫桑在我这里算个东西,可惜啊,他那双眼睛已经废了,这对他来说肯定生不如死吧。”

肖尔嗤笑,“我曾经和莫桑一样,也算是中流砥柱,但这又怎么样呢,我还是失去了我的妻子,我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她已经不在了。”

谢淮突然开口说:“你让我坐下来,只是为了让我听你说这些吗?”

“当然不是。”肖尔忽地面色狰狞地低声道:“你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死的吧?”

“感染病毒,自杀。”谢淮回答说,虽然父母走的时候他还小,但他还是知道这个的。

肖尔摇摇头,“听你这么说,肯定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感染病毒的吧?”

谢淮安静了,肖尔笑得双肩发颤,“傻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徐闵兰那女人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肖尔看着谢淮沉默的可怜模样,决定好心把事情真相告诉他,“当年你父母跟着徐闵兰团队研发阻隔剂,但中途不幸被感染,组织下令封锁了他们住的房子,谢淮,你以为你的父母真的像新闻里说的那么伟大感人吗?我把你丢到一间房子里,你走投无路时就知道该怎么寻死了。”

“你懂什么?”谢淮冷声说。

肖尔觉得这孩子可笑至极,“我为什么不懂?傻孩子,我功成名就时,你还在赶着投胎呢。”

他告诉谢淮:“这就是人性,这就是组织,他们不需要你的时候,你连路边的狗都不是。”

“你没资格这么说。”谢淮说完这话后抿紧了唇,像在不服什么。

肖尔对谢淮抛出橄榄枝,“你是个聪明的小孩,我很欣赏你,站在我这边,我能让你长生不死。”

“你有病吧?”谢淮笑了笑,他心情不太好,说出来的话也刺人得很,“等你从棺材里爬出来,再来找我说这种神神鬼鬼的话吧。”

肖尔的笑僵在脸上,不过他今天难得耐心,很快,他也跟着谢淮笑起来。

“你是谁?”

谢淮一问出这个问题,气氛变得有些凝固,肖尔抬起眼睛看着对方,过了一会后才告诉他:“我是规则的创造者。”

谢淮听了这话后沉默了,感觉这人疯疯癫癫的像是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病人,他忍住了那点嫌弃,继续问:“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肖尔一听,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欲望,他跟在做梦似的,说:“我想要莫桑的头颅,想要……沉延的地狱眼。”

因为知道谢淮和沉延的关系,所以说到后半句时,肖尔的语气里带了点试探的味道。

谢淮突然起身,他拿出一张红艳艳的钱推到肖尔面前,给他一会买单用。

“可我现在想要你的头颅,你的眼睛。”谢淮脸上流露出嫌弃对方的情绪,他说完这话,就准备走了。

肖尔急忙开口说:“考虑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我的。”

谢淮没理人,直接推门出去了。

【120】

地下赌场很快就被查封了,布鲁克当时躲在贵宾区,得到情报时,他让赌场服务员退往连接贵宾区和赌场的小道。

基地派了专门破译密码的程序员过来,门开的时候,轰隆一声,一阵地下水狂涌而出。

“快撤到一边去!”

李队看着穿着赌场工作服的人翻着白眼,像死鱼一样被水带出来。

“卧槽,这……”

工作人员在赌场搜查了三个小时都无果,只好先回去向上级汇报情况。

李队刚从井盖上来,电话就响了,他接听后,霎时脸色大变,旁边的人问他怎么了,李队回答说:“艾琳不见了!蕾娜说她昨晚一整晚都没回去,早上也没去上班!”

艾琳是被中途劫走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乔凯封就坐在床边。

听到身后有动静,乔凯封难得好心取出艾琳口中的布团,艾琳嘴有点酸,但她还是大骂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乔凯封听了这话后笑了,“你现在在这里,谁知道我做了这种事。”

“你脑子有病!你这个疯子!你不得好死!”

“死后的事又有谁知道呢。”乔凯封说:“我只管活着快乐就行了。”

“你放心吧,我很快会去见你们组织侦查组的张组长的,到时候我还要告诉他,你在我手上。”乔凯封的手摸着艾琳的脸,“不过,我觉得即使他知道了,也救不了你。”

突然,房间里响起敲门声。

“乔先生,我把人给您带来了。”

“进来。”乔凯封开口道。

男人提着布鲁克的后领将他拖进来,布鲁克被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有些难看,他见到乔凯封这个死变态居然在摸他女儿的脸,一下子疯了似的挣扎起来。

“老实点!想死吗?”男人踹了布鲁克一脚。

艾琳侧首,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布鲁克,她从来没有看过她爸爸这般狼狈,一下子眼眶就湿了。

布鲁克手腕和脚踝都被绑了炸弹,乔凯封扫了他一眼,然后道:“留下来看着艾琳,只要她踏出这栋别墅,你身上的炸弹就会进入倒计时。”

乔凯封像是觉得这很有趣,他笑了两声。

布鲁克立刻就乖顺了,他爬到乔凯封脚边哭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赚来的钱也分你一半,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啊……”

乔凯封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你卖的那些卵钱对我来说不过是个手指头罢了,你以为你很富有吗?你能给的东西,我本身就有,根本不稀罕。”

乔凯封有些生气地说:“赌场之所以被查封,是你手下那个叫‘梁青云’的人去报的案,就凭这件事,我真想现在杀了你。”

说完,乔凯封将他踢开些,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他笑笑说:“在‘城堡’里好好待着吧,外面要世界末日了。”

乔凯封走后,布鲁克哭了好一会,最终爬到床边,一边撞头一边对艾琳说:“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该死啊,爸爸该死……”

·

沉延曾在十几个夜里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签署c计划的事告诉谢淮,但他见到谢淮在他面前笑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于是瞒着瞒着,瞒到了最后一天。

这天早上,基地的人开车过来接沉延回去。

谢淮跟沉延接吻了一会,正抱着对方腻歪的时候,他听到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谢淮从沉延身上下来,后者看到他兴冲冲地跑过去,这颗心莫名有点难受。

谢淮会不会恨我?会不会难受得不能好好生活……

想到这些,沉延突然站起来,他想上去从身后抱住谢淮,可后者动作太快,先把门给开了。

工作人员出示工作牌,对谢淮说:“我们找沉先生。”

谢淮侧身,看着工作人员进来,一步步走向沉延。

“沉先生,请吧。”其中一人说道。

“我能跟我爱人说几句话吗?”沉延看向谢淮,说道。

两位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最终年纪较大的那位点了一下头,“可以,但是别太久。”

谢淮看到沉延眼里颤着光,后者走过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知道。”谢淮云淡风轻地说:“你去吧。”

“什么时候知道的?”沉延有些惊讶地问。

“从你说要来岳杉区见我的时候。”谢淮看着沉延的眼睛说:“猎杀组是基地里最难请假的组织,而你突然间多了半个月的假期。”

沉延笑了一声,却没什么温度。

沉延经常说谢淮很聪明,但有时候又太过于把他当小孩子,以为他瞒得很好,对方什么都不知道。

“我等你回来。”谢淮眼睛有点湿,“你一定要回来,你还没跟我去海洋馆。”

“好……”

“我能抱一下你吗?”谢淮问完,沉延先向前一步将对方抱进怀里。

谢淮就这么看着工作人员带走了沉延,沉延回头看了好几次,但每次都是见到谢淮笑着,没什么难过的样子。

沉延放心了,他弯腰坐进车里,透过车窗,他看见谢淮一直跟他挥手告别。

车子启动了,谢淮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沉延最后朝他一笑就收回了目光。

谢淮追了一段路,他看着车子越走越远却无能为力,很快地,车子拐了个弯,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失落感铺天盖地地袭来,谢淮再也装不下去了,他现在只剩下一只鞋子,另外一只掉哪儿了,什么时候掉的他不知道。

谢淮突然跪下去,抱着膝盖跟个受委屈的小孩一样失声痛哭,路人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没有人上来关心这人到底怎么了。

·

乔凯封走进实验室,肖尔闻声后转过身,笑道:“看,我的新‘作品’。”

营养瓶里飘着篮球大的胎儿,胎儿蜷缩着身体,身上树枝一样的红丝一路向上攀爬至头部。

“这是什么?”乔凯封淡声问。

肖尔满意地看着怪婴,告诉乔凯封:“寄生体,它能帮助我们扩散病毒,不出一个月,外面的世界就会生灵涂炭,而城堡将会是地狱里唯一的净土。”

乔凯封习惯这人疯疯癫癫的样子了,他笑了一声,问:“城堡不会受牵连?”

肖尔摇头,“届时城堡会开启一级防御系统,我命人在城堡的墙壁刷药了,寄生体们只会避如蛇蝎,不会靠近的。”

“这么自信?”乔凯封冷笑问对方。

“你可以相信我。”肖尔神情病态地说:“相信我,就像相信神一样。”

乔凯封本身是无神论者,所以他每次听到肖尔说那些神神鬼鬼就挺无语的。

肖尔看着沉睡的婴孩,道:“我只想让莫桑下地狱,我想让我的爱人活过来。”

“你为什么这么恨他?”乔凯封不止一次听过肖尔提莫桑这个名字,然而每次,肖尔都是咬牙切齿的。

“就跟你恨你的父亲一样。”肖尔这么说。

乔凯封很快就反驳道:“他不是我的父亲,我和你不一样,是他先不要我的,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

乔凯封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为了活命,他每天得完成人贩子团伙交给他的任务,他无论风吹雨打,都要拿着小铁盆上街乞讨,在店主和路人面前哭诉。

乔凯封受过太多的冷眼和排斥,早就有些不正常了。

他厌世,想杀光这个世界的所有人。

所以,他和肖尔之所以相遇,不是肖尔来找他,而是他主动缠上去的。

正因为看到了玫瑰病毒的威力,乔凯封开始创业,捣鼓钱,为肖尔做经济支撑。

可即使如此,肖尔却从未给过乔凯封“种子”,后者曾经问过原因,肖尔却回答:“你太脏了,神是不会接纳你的。”

去你妈的一口一个神啊鬼的!

不过,虽然自己成不了怪物,但乔凯封有的是办法让别人成为怪物。

包括蒂凡妮腹中的胎儿,也不过是他的实验品之一罢了。

肖尔说:“我爱人死了,拜莫桑和徐闵兰所赐。”

“那你为什么只想要莫桑的命?”

为什么?

这个问题肖尔其实以前没有想过,所以他安静了好一会,决定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事实证明,他是不能停止思考的,不然就会想起普提安看向莫桑的炙热眼神。

肖尔知道的,普提安和莫桑两小无猜,要不是后来他将普提安引入歧途,莫桑的父母早就同意他俩的婚事了。

因此,直到现在,肖尔还是觉得,普提安当初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普提安太孤单了,她已经被伯雷尔族人唾弃了,所以需要个取暖的人。

而肖尔病态的爱,让普提安觉得自己不那么可怜,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为她上天堂下地狱的,这是多么美好的事。

肖尔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他语气变得冰冷,对乔凯封说:“徐闵兰我也不会放过的,她和莫桑都是杀害我妻子的凶手,他们就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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