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点多了,早高峰结束,大堂里没什么人。
“茜雀一共五层, 十九到二十二楼都是员工的办公区,你们市场部在二十一楼,二十三楼待的都是大boss们,没事可别去。”易姐带着陶婷走进电梯, 一路向她介绍公司的布局。
陶婷点点头。
看到外面有人,易姐摁下开门键。
陶婷低头拨着指甲盖,上周新做的纯白色,昨天晾衣服的时候勾到纽扣, 边角掉了一小块, 她一个强迫症看得心里怪难受的。
电梯里上来了两个男人, 方厢一下子变得狭小。
陶婷往旁边让了一步, 鼻翼下意识翕动, 她闻到空气中有股很熟悉的味道。
不浓郁但存在感极强,醇厚微苦,像冬日雪夜壁炉里木柴燃烧所散发出的气味。
“徐总好。”
其中一个男人“嗯”了一声。
陶婷僵在原地,意识被抽离一般, 她没敢抬头,也不敢出声。
另一个男人说:“二十三楼, 麻烦帮忙按一下。”
见陶婷没反应,易姐抬起胳膊轻轻碰了碰她。
陶婷并不是离控制面板最近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那人刚刚是在跟自己说话,忙不迭地抬起手。
左前方的男人原本在看手机,她刚准备伸手过去,男人就抢先一步挡在她前面。
陶婷手抬的位置不高不低,手指蹭过对方的西装布料。
感觉到对方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她慌忙收回手,欲盖弥彰似的紧紧抓握成拳。
男人摁下楼层数,电梯门终于关上,显示屏的数字开始跳动,轿厢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
耳膜隐隐作痛,陶婷屏住呼吸,手指甲无意识地刻进掌心。
她看起来面无表情,实际魂已经丢了一半。
很快就到了二十一层,厢门缓缓打开,陶婷低着头从男人身边擦肩走过,长发挡住侧脸。
走出电梯,易姐偏头对她说:“你很幸运啊,入职第一天就见到大boss了。”
“他,是我们公司的?”陶婷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对啊。”易姐上下指了指,“咱们这四层楼都得听他的。”
陶婷还是想不明白,在心里崩溃低吼:怎么可能......
易姐领着她办完了入职手续,顺带把配备的办公用品交给她。
“喏,你的工牌。”
“谢谢。”陶婷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证件照是新拍的,以前用的都是大四拍的那组。刘海长了后被她拨到两边,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照片上的人穿着浅色衬衫,褪去稚气,面对镜头微微一笑。
陶婷解开带子把工牌佩戴在胸前,从现在开始她就正式成为茜雀市场部的一员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是一家美妆公司,还是因为办公室里女孩子多,格子间里弥漫着一股清新好闻的甜香,陶婷上班的怨气都散了。
她的新leader叫路晓月,二轮面试时陶婷见过她一回,是个性格直爽开朗的人,不难相处。
布置好工位,陶婷敲响主管办公室的门,朝里喊:“晓月姐。”
路晓月抬起头:“hello.”她起身在手边的文件堆里翻找,问陶婷:“交接文档收到了吧?”
陶婷点头:“收到了。”
“这边有份资料你先看看,熟悉一下,今天周一事情多,可能还顾不上你。”路晓月抽出一沓a4纸拿给陶婷,顺带问,“你喜欢我怎么叫你?陶陶?婷婷?”
“就陶婷,或者ting都可以。”
“ok, ting.”路晓月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咖啡,对她说,“下午我们组有个会,你记得也来参加,顺便跟同事们都认识一下。”
“好的。”
“哦对了,还有这个,你等会出去的时候帮我拿给owen。”路晓月合上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想了想,描述说,“就是那个穿得最花哨的男的。”
陶婷抿唇憋住笑意,点头说:“好的。”
新同事们都很友善热情,这里的工作气氛和在贝乐时完全不同。
下午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着披萨边开小组会议。
投影幕布上放着一张日历,上头标注着十一月的所有节日和纪念日,从万圣节、光棍节到感恩节,还有一些陶婷从来没听说过的世界美容日、电影情人节......
路晓月让他们头脑风暴,说:“这个月的重头戏肯定在双十一购物节上,但其他点也可以抓一抓,谁想到就直接说。”
“之前母亲节的口红礼盒还有库存,趁着感恩节可以打个折扣清理掉。”
“恒隆线下快闪的主题还没定,我想要不就做经典黑白片的风格?胶片机那种,复古。”
“你们说国际消除家庭暴力日能跟遮瑕联系到一起吗?我们的遮瑕力度高,能够把脸上的淤青都遮掉。”
“不行。”陶婷出声反驳。
全桌的目光汇聚过来,她抬起头,清清嗓子解释说:“我是觉得,出于对被家暴者的尊重,这不能作为一个卖点去消费受害者。但是,我们可以反过来,做一个公益性质的广告,帮助提升品牌形象。”
陶婷边思考边措辞说:“比如告诉大家,被家暴后的正确做法不是用遮瑕去掩盖伤痕,而是应该直面它,拍照取证、报警、联系妇女保护协会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