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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天,方璐都跟随程晋同的节奏,早起享受他亲手准备的早餐。然后她打包好给田昂的咖啡与餐点,与程晋同并排慢悠悠朝诊所走去。
他手上牵着四隻狗,与她有说有笑。贝图走路慢慢吞吞,透露出垂垂的老态。它总是低着头,如同在用耳朵扫地。
在诊所里他们各自分工,回家后两人继续逗猫、逗狗。诊所里所有的装饰物都由方璐手工完成。在诊所里她用木材自製桌椅、收纳柜。在家她做小型手工,比如滴胶花瓶和手缝抱枕。
程晋同总是会被她的能力惊喜到,他看着她自己贴墻纸、灌水泥、从电鑽到缝纫机的转换相当嫻熟。
他回想第一次见她,她穿得庄重又淑女,说话也娇滴滴得。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这样与外表截然相反的属性。
有时候他举着饭勺幽幽地想,他们两人的男女定位好似换了位。
一周后,方璐把缝製好的最后一个菠萝型狗狗抱垫放好,满意地拍拍手。
她把两位医生请上二楼,向他们展示焕然一新的卫浴,她的整体翻新使得旧卫浴看上去明亮宽敞许多。
房间内部贴了淡雅的壁纸。方璐利用角落空间自製一个抽拉柜体,用来收纳间置的猫砂盆。这样两位医生就可以很方便地根据猫咪的数量做调整,节省了许多空间。
猫爬架一侧的墻壁打了许多木板,既好看又可以供猫咪跳跃玩耍。两扇窗户上各固定了一个吊篮,可以让猫咪舒服躺着。
另个角落里摆放许多狗狗抱枕,都是她自己缝製的各种各样的水果形状。
依旧做着标记的角落是她给之前的定制家具安排的。
方璐兴奋地说个不停,完全没留意两位医生的神情。她兴冲冲地衝向角落,指着一个吊篮,“噹噹噹!这就是我用剩馀的边角料做的宠物吊篮!不论是狗狗还是猫咪都跳得上,他们一定会喜欢的!程医生你看,这个就是你那天帮我一起编的网……”
程晋同仔细查看着,“原来你是用在这里。”
“田医生。”方璐刚唤他一声就看到他的神情,声音不禁轻了许多,“田医生?”
田昂环顾四周,不过短短一周,这里的环境已经与以前大相庭径。原先,迫于条件而不得不把大部分动物关在二楼的水泥房间里让他心生愧疚。现在这个房间看上去已然像个可爱的育婴室。这些天生不幸的动物有了更多玩乐的可能。
他梦想过,从一开始就梦想过,自己想要的诊所是什么样子,要温馨,要窗明几净,要有欢声笑语。
可当他为梦想努力时,跨出的每一步都让他自顾不暇,让他几乎忘了梦里见过的这个美好场景。
而此刻,那种巨大的动力和期望似乎又回到他心里,让他不禁心潮澎湃。
“你怎么了?”方璐关切地靠近他。
“没事……”田昂摘下眼镜,揉揉眼睛,逼自己不要流泪。
过去这么多天,方璐在程晋同那里听了许多故事。这一瞬间,她理解了田昂的情绪,微笑着轻柔地问,“那你喜欢吗?”
“很喜欢。谢谢,璐璐……”田昂越说越哽咽,“这就是我的梦……”
“哎呦。”方璐见不得他哭,笑着一把抱住他,“田医生,那你就笑嘛。你笑了我开心。”
田昂被她推得后退一步,眼泪愈发控制不住,他拍拍她的后背,“没想到上天派了一个天使来帮我……”
程晋同也十分感动,过去把两人一起揽住。
方璐感觉自己像个夹心三明治,咯咯笑个不停。
田昂又哭又笑,话都说不顺。
方璐和程晋同笑嘻嘻地替他擦眼泪,田昂哭出声地掉眼泪足足有五分鐘,哭得楼下的腊肠犬好奇地跑上来张望。
复杂的情绪在哭声的宣洩中释放。田昂渐渐平静,巨大的喜悦重新佔领他的心。
方璐接到电话匆匆下楼去接来送家具的师傅。田昂哽咽着指指程晋同,“你要是再不把她追到手,我就要叫你妈妈过来逼你了。”
程晋同笑得无奈又甜蜜。
二楼的定制家具安装好,眾人又把动物暂时安置到二楼,因为一楼的家具安装工作开始了。
医生保存好各种药物,工人就开始拆一楼的老旧隔门,换上崭新的移门。那声刺耳的吱呀声再也听不见了。
傍晚,方璐打扫着一楼,身边一台空气过滤器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上的风铃传出轻快的撞击声,方璐习惯性地想说今天诊所不营业,对方也露出温柔的灿烂笑意,轻声唤,“程医生。”
方璐怔怔地看着她。眼前的女人身材高挑,捲发温柔披散在肩膀上,她笑时,方璐脑海中只有四个字:明眸皓齿。
程晋同也看见了她,笑着过来熟络地接过她手里的伞,还帮她擦拭手臂上的雨水。
方璐忽然没来由地生了点醋意。看着程晋同与其他女人亲近,她隐隐不悦。
“没想到忽然下那么大雨。”女人看看四周,“变化好大,好
', ' ')('漂亮。”
“二楼更漂亮,你去看看。”
女人笑得更迷人,“好呀。”
方璐下意识地撇嘴,正想露出蔑视的不满,程晋同就说,“她就是方璐。”
女人伸手,“你好,我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方璐正对两人的亲密表现不满,连笑容都挤不出,只得淡淡地说,“不敢当。”
“哦,对了,我叫冯怡婷,是田医生的妻子。”
方璐一愣,瞬间就为自己的猜忌感到丢脸,她殷勤地握住冯怡婷的手,诚恳地夸讚,“田夫人这也太漂亮了吧!我以为是明星!”
冯怡婷不好意思地捂脸。她参观了诊所,对方璐的设计讚不绝口,与田昂一样,她对她也感谢个不停。
四人一起吃饭聊天,方璐才知道这三人是大学同班同学。冯怡婷就职于公立大医院,保证有收入维持这个小家庭,也可以让田昂追逐梦想。
两人互相看时眼里满是甜蜜,有着无需语言的默契。
方璐看着他们,忽然对这样的婚姻倍感羡慕。
程晋同对他们的恩爱早已习惯,熟视无睹。
两位医生最后对药物做整理时,贝图嚶嚶呜呜地在方璐脚边趴下。方璐心疼地摸摸它。
冯怡婷也蹲在贝图身边,她摸摸它的关节,发出清晰可闻的叹气。
“冯医生……”方璐知道自己问这话是多馀,但还是忍不住,“真的没有其他方法帮它?”
冯怡婷摇头,“我劝过他,贝图这么痛苦,或许安乐死对它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贝图毕竟陪了他十几年……这个决定太难了……”
方璐握住他的后爪,轻轻按摩,希望能缓解它的痛苦。
“除了药物,他有次发现贝图在温水里可以靠浮力缓解痛苦,可以睡得很好。于是经常带它去郊外的河边,他们就在水里泡一天。”冯怡婷也显得难过,“现在是冬天,他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方璐皱眉思忖着。
冯怡婷忽然认真地看她,“璐璐,或许我的要求很过分,但可不可以请你,有空多陪陪程医生?”
方璐呆呆地看她,“为什么?”
“我知道他为了贝图已经痛苦很久。可是遇见你以后就不一样了。他总是与我们提起你,我们都看得出他开心许多。”
“真的吗?”方璐心里忽然暖暖得。
“嗯。”冯怡婷压低声音,朝她狡黠地眨眨眼,“你要不要考虑?他会是个很好的男友。虽然有时候闷了点。”
方璐嘟嘟嘴,低头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他喜欢的不是我啦……”
冯怡婷微笑着看她,没有再说什么。
当田昂看着那张家具账单,不可置信地瞪着方璐,“怎么可能?”
方璐胡乱点头,“真的真的。”
“五千?”田昂震惊地指指身旁崭新的顶天置物架,“这个架子都不止五千了吧?”
方璐饶有架势地介绍其这架子来,“哎呀,哪有那么贵,你看这就是最基础的钢材支架固定在墻上然后搭配复合板,厂商给我都是最低的友情价……”
“那楼上呢?”田昂颤抖着往上指,“从地板到墻面都是新的,还有那些家具……”
“单买材料都不过几百。剩下都是我手工做的,没花钱。”
“可是……”田昂盯着账单语重心长地说,“璐璐,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我不能让你忙活那么多还贴钱……”
“真的就这么多钱,我还给你加了个零头算设计费呢。”方璐拍拍程晋同,“程医生可以作证。”
程晋同顿时也紧张慌乱地只知道点头。
冯怡婷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臂,田昂才仿佛终于可以接受这一切。他又忍不住哽咽,伸手去抱方璐,“谢谢……”
“哎呀……不要抱我。”方璐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推到冯怡婷身边,“冯医生才最伟大。几个女人受得了自己养家的。”
田昂紧紧抱住她。冯怡婷靠在他肩膀甜蜜地笑,她对方璐眨眨眼,不出声地说“谢谢”。
两人在雨中渐行渐远,程晋同才问,“到底是多少?”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程晋同拿起钥匙,“回家吧。”
“等一下。”方璐背身锁上大门,忽然变得十分严肃,指着天花板角落的监控,“这是什么?”
“监控。”
“装了多久了?”
程晋同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如临大敌的神情。他故作不解,“上週刚装的,怎么了?”
方璐瞇着眼睛走向他,“上週刚装?这个诊所开了多久了?”
她忽然从包工头变成了神探。程晋同努力憋住笑意,“嗯,田医生比较忙……”
他根本不像是会说谎的人。方璐坚持,“我要看!”
“看什么?”
他竟然装傻?方璐瞬间就被气笑,她跑进内间的办公室想去抢工作电脑,程晋同
', ' ')('早她一步在办公椅上坐好,又问一遍“看什么”,说着连自己都忍不住笑。
“你故意气我!”方璐拉他的衬衫,“我在这里耍酒疯被拍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不想记得……”
“我不想记得,你也要忘记。”方璐质问,“到底有没有拍到?”
程晋同的脑子还在飞快转动想要编个理由,方璐已经无奈到焦躁,“删掉!”
“你先别急,”程晋同努力安慰,不想说出的话更糟糕,“其实蛮有意思的,你看……”
光从像素模糊的视频里,方璐都能感受到她的丢脸。视频里的她一开始迷迷糊糊,后来又表现如同多动症患者,不断用手指去勾程晋同的衬衣。
这是对一名已经社会性死亡的人士进行的惨绝人寰的鞭尸。
程晋同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还跟着她的动作一起笑,不断安慰,“你看,你明明很可爱。”
“可爱你个大头鬼!”方璐下意识地抢鼠标。
程晋同紧紧揽住她的腰。方璐只觉得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他的大腿上。
她欲哭无泪,“真的很丢脸!”
“没人看见。”
“删掉嘛!求求你!”
“只是存档,一年以后就自动删除了……”
方璐猛地抓住他的衣领,“我的一世英名都毁了,存不存档还有什么重要的……”
她好像是在发狠,可满脸都写着委屈,好像要掉出眼泪来。一时让人分不清她在哭着求饶还是在撒娇。
程晋同笑得愈加浓烈,他揽着她的手紧了紧,温柔道,“我真的觉得你很可爱。”
“你觉得有个屁用啊!”方璐已经什么都听不进,“我再看见一次就要去跳河了!”
“那我删掉。”
方璐哭唧唧的神情马上褪去,一脸期待地问,“真的?”
“嗯,如果你真的这么不喜欢。”程晋同试着劝她,“要不要再考虑,其实过段时间看也许会觉得很有意思……”
“怎么删?”方璐压根听不进他的话,整个人都趴到电脑前研究起来。
她心满意足地删掉视频,才发现自己把程晋同当椅子坐。
他的手轻轻扶着她的腰,柔声说,“满意了?”
竟然又上演了一出不知不觉的蹭男色戏码。
鞭尸三回了。
一想到这,方璐的脸颊又抹上一层緋红,她赶忙起身,用尷尬的笑容掩饰自己的小心思,“走吧走吧,回家。”
夜色中,大雨依旧滂沱,没有丝毫停下的跡象。
程晋同把贝图的牵绳递到方璐手里,“我撑伞。”
方璐瞄瞄他的侧脸,忽然被那道温柔的光芒迷住了眼。她牵着贝图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边,不敢离得太近,好像一旦碰到他,她的内心就要像这大雨倾泻一地。
“喜欢被雨淋啊?”
程晋同忽然把她紧紧搂进怀里。大雨的声音充斥在伞外,仿佛与他们无关。
方璐低着头,没看见他脸上有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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