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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9岁的生日那天,父亲告诉我,母亲怀孕了。
我不惊讶,因为只有一个孩子在贵族里面算是非常少见的,那些同伴聊起他们的兄弟姐妹总是很嫉妒,很怨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讨论他们的仇敌,说完这些,他们告诉我,他们很羡慕我。
“家里只有你一个,未来的所有,所有,都是你一个人的。”
可平心而论,我真的希望有一个兄弟姐妹,所以我父亲告诉我母亲怀孕时,我很平静,因为我预料到了这一切的发生,母亲担忧地看着我,他穿着外套,肚子平坦。
“我们想着得跟你说一下,毕竟你也有权知道。”母亲轻轻说,“你要当哥哥了。”
“他是弟弟还是妹妹呢?”我问,“还是跟母亲你一样呢?”
“我不知道。”母亲说。
后来母亲肚子越来越大,那几个月,我听父亲最多的是,菲利普,你要让着你母亲,菲利普,别让你母亲摔倒,菲利普,别在你母亲周围绕来绕去!
父亲也有点神经质,家里不准有尖锐的东西,桌子的棱角都包得严严实实,父亲会去给母亲买突然想吃的东西,我仍上着课,艺术老师听到我快乐地告诉他母亲怀孕了,眼神很奇怪,那天正是夏天的时候,我和老师在河边写生,河水就像碎玻璃一样闪闪发亮。
“你的父亲对你母亲好吗?”
我把父亲的事讲给老师,老师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老师,”我问他,“您觉得母亲是疯子吗?”
“当然不是,但你的母亲受了很严重的伤,他需要很多很多时间来治愈而已,那伤在心上,愚蠢的人就认为他犯了疯病。”
我突然想起了黑暗里瑟瑟发抖的母亲。
“那怎么做?用药能治好母亲吗?”
“只能交给时间。”老师说,“顺便一提,你父亲的心上也有那么一道伤,他们都需要时间。”
“是谁干的?”
老师沉默了,他只是催我继续画画。
我把画带给了母亲和父亲看,画里是母亲骑着父亲当时送给他,母亲却没有要的那匹骏马,穿着客厅里放在那里积灰的母亲的铠甲,马正在河边饮水,我不认为自己能画好母亲,因为年轻的母亲没有留下影像,他的目光究竟是怎样我完全不知晓,所以画里的母亲眼神温柔地不可思议,不像个骑士,像一位母亲,一个主母。
母亲愣住了,父亲的表情有点奇怪,他只说了一句稍等,就带着我的画进了画室,等他出来时,我发现我画里的母亲变了,父亲只添加了几笔,但只有几笔,母亲眼睛里的光变了,画里的母亲仍然温柔,但眼神里有我从来没见过的光,那光只有一点点,但很坚硬,就像永远不会被碾碎的细碎钻石一样,藏在地毯里你都能看到那点滴光芒。
“画得很好。”父亲少有地夸赞我的绘画作品,然后他把客厅墙壁中心的白鹿头取下,把我的作品摆在那里,母亲想制止父亲,他看起来很羞愧,也有点伤心。
“那已经过去了。”母亲说,“这白鹿可是你第一次捕到的东西。”
父亲摇摇头,一向很顺着母亲的父亲第一次没有听母亲的话,我的画就摆了很多很多年,大家一进来就能看到我画里的母亲。
画摆上去的第三天,我的妹妹出生了。
她的头发和眼睛颜色很像母亲,那时的妹妹比老鼠都大不了多少,但我有种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妹妹的到来会带来一些转机,所以我不嫉妒我的妹妹,哪怕母亲和父亲因为妹妹忙得焦头烂额,偶尔,偶尔忘记我这个长子,父亲母亲总会道歉。
妹妹渐渐长大,我13岁时要到骑士团进行训练,妹妹已经4岁了,她漂亮得像个洋娃娃,我和妹妹都长得像父亲,母亲帮我收拾行李,因为我一个星期才能回去,他叮嘱我种种事项,可我知道每个星期一母亲都会去骑士团来,他的身上还有骑士团训练长官的职务,那是个闲职,除了星期一的训话,母亲不常去。
我走的时候妹妹哭得惨兮兮,她被母亲抱在膝头,她抽噎着:“哥哥,再见。”
我吻了吻她,母亲亲吻了我,他叮嘱我在骑士团好好学习。
其实大家都知道骑士团已经一天不如一天,据说这一任团长挪用公款,四处挥霍,骑士们没有多少用款了,而骑士是花费巨大的。
可父亲还要求我去骑士团,而不是他的军队,我去了,那些骑士们很好,只是听到我的名字,老一辈的骑士还有年轻骑士眼睛里闪着光。
“你是杰克长官和雅各布大公的孩子?”
“是的,老师。”
“天啊,太好了,是杰克训练官送你过来的吗?他终于愿意重新当我们的团长吗?!”那些骑士高兴地问,杰克是我母亲的名字,我跟他们说我不清楚母亲究竟在想什么,因为母亲不曾提起骑士团的事情,是我父亲要求我来的,那个瞬间我看到了那些骑士的失望。
“他是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
', ' ')('脑后传来,我转头就看到一个和父亲母亲差不多年纪的女骑士骑着白马,静静地看着我。
她长得很温柔,但也很英气,她看着我,她的绿色眼睛很漂亮。
“他是杰克长官和雅各布大公的长子。”
那一瞬间,女骑士的眼神很忧伤,还有一点点怀念,她点头:“你好,菲利普子爵。”
她后来成了我的骑士老师。
骑士老师对我很好,也很严厉,我认真地学着,意识到骑士的学习不比战士轻松,当我们的课程完了以后,她会带我去森林,我们骑着马,骑士老师每次看着我,欲言又止。
后来,骑士老师终于问我了:“你的母亲,他过得好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问我这个问题呢?每个人跟母亲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我的母亲碎掉了一样,但我只是说母亲过得很好。
“你的父亲爱他吗?”
“您为什么这样问?老师?”
骑士老师抿嘴。
“我和你的母亲曾经……相爱过。”
那一瞬间我变得很警惕,我害怕她破坏母亲和父亲的婚姻,可骑士老师仍然说着。
“那时候,你的母亲是骑士团团长,他是约克家族的遗孤,理应带领带领我们,真的,你的母亲那时候多么闪耀,抛开双性人的身份,他比一些贵族男性都要优秀。”骑士老师的脸颊浮上了一层红晕,“我爱上了你的母亲,而你的母亲,也在有天突然对我告白,我答应了,然后,然后————”
她住嘴不说了,我本能地觉得害怕,我想让老师别说了,可骑士老师仍然说着。
“你的爷爷当天就把你的母亲带走了。”骑士老师说,“接下来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太清楚,我被勒令回家,我终于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会在你父亲家,从小时候开始,他注定了就是诺曼家族的未来家母,什么骑士团团长,都只是暂时而已,后来我受你父亲邀请回到了骑士团,你父亲恳请我回来宽慰你的母亲。”
“你的母亲,也许你从来没见过,但你的母亲是最优秀的那个骑士团团长,我那一次看到他时,他已经整个人都崩溃了,他不认得你父亲也不认识我了,他只是哀求着,哭泣,求饶着,我第一次看到你母亲的眼泪,你的母亲从来没有哭过,你的母亲曾经那么坚强,他的全身都是伤,你父亲质问过你爷爷他究竟做了什么,可你爷爷到死都不说发生了什么。”
“我们失去了他了。”老师放声大哭,“我,你父亲,我们所有人都失去他了。”
我离开了老师,我知道老师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心情,我骑着马,走在小路上,看着地上的树影。
那天周末,我回家问母亲他和老师的故事,据老师说,他和她曾经相爱过的。
母亲却没什么表情。
“年少时的荒唐事了。”他这样轻轻回答,可说话时,他的蓝色眼睛恍惚了一下,母亲真的已经忘掉了吗?他最近总是看着自己的盔甲,也许是因为我回家总是讲骑士团的事情,一开始我不敢说,可父亲说,多说点,多说一点。
“母亲,你会离开我和父亲,还有妹妹吗?”
“我不会。”母亲回答,“因为我爱你们。”
“你爱父亲吗?”
母亲眨眨眼睛,我突然害怕母亲说不爱父亲,那么我和妹妹都成了一个笑话。
可母亲笑了一声,他搂住了我,他的强壮有力的双臂搂住我的腰,胡子蹭着我的脸颊。
“我和你父亲一起生活了整整40年,我当然爱你父亲。”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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