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
祁寄半个月前清早遇见人跑步时,还暗自感慨过对方的肌肉线条,却怎么没想到,转眼间自己竟会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机会。
理智回笼,他愈发窘迫。只能靠面上艰难维持着的严肃正色,遮掩内心的无措。
“抱歉,我滑了一下……唔!”
翻来覆去的道歉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打横抱起截断。
祁寄身体一沉,还没来得及拉开距离,下一秒,已经被人重新抱在怀里。
“当心。”
低沉微哑的声音响在耳畔,任谁如此近距离地听见这低磁的声线,都能称得上是享受。
可对药效未退余韵犹存的祁寄来说,这却是对敏感耳根的又一次刺激。
他整个人因为这麻痒而不自觉抖了一下,再开口,声音都变得急促起来。
“裴总,我自己可以走,麻烦您放我……”
可祁寄的话未说完,就觉得自己轻轻落了下来。
男人将他抱起却并未越矩,反而动作轻缓,妥帖地将他放回了柔软的沙发上。
祁寄微怔,怀里又被熟练地塞进了一个更软的东西。
他低头,就看见一隻大大的猫爪正对着自己。
身侧的男人已经退开一步,和他保持了一个并不会让人感觉私人空间被侵占的安全距离。
“你自己能走?”
裴俞声将浴袍拉好,沉声问他。
祁寄已经被接连的意外彻底冲昏,乍一听见,本能地点头:“可以。”
裴俞声却也未再追问。
“时间还早,”他道,“你回床上再去休息一会儿吧。”
见多了男人侵略性十足的一面,祁寄反而没预料到裴俞声这干脆俐落的退让。
他不懂共情,更猜不透对方的感受,只能凭着平日伪装时积累的经验,干干巴巴地接了一句:“裴总也休息吧。”
不料,这句本是礼貌般的接话,却得到了认真的答覆。
裴俞声道:“我已经休息过了。”
祁寄先是一怔,随即下意识看了眼茶几。
茶几的另一侧,平板和电脑还在原来的位置,那迭厚厚的檔却从睡前的一摞薄一摞厚合成了同一摞。
这些檔显然都已经处理过了。
窗外天色未明,至多不过六点,祁寄睡着时大概是三点左右,短短两个多小时里,裴俞声处理完繁重的工作,又去冲了个澡,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时间睡觉的样子。
可对这个回答,祁寄却是松了一口气。
不知是因为对方懂得珍重身体,还是因为对方的不坦诚。
这摞檔没收起来,大喇喇摆在客厅里,其实就已经在无形中给了祁寄压力。他不觉得自己应当被这样信任。如果裴俞声瞒着他,他反而会轻鬆一点。
可是这口气还没松完,祁寄就又听见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昨晚在你房间,我不是睡过了吗?”
祁寄:“……??”
他被惊得睁大了双眼,下意识看向裴俞声。
那也叫睡?
分明就只有几十分钟……顶天了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说小憩都能让人觉得时间短。
祁寄说不出话,望向裴俞声时,又看到了男人发尾滴落的水珠。
裴俞声其实披了毛巾,但不知是不是没来及擦。那晶莹湿润的水珠滚落下来,没入肌肉紧实的肩颈和锁骨,让祁寄不自觉有些喉咙发干。
他又难以自抑地想起了刚刚那水珠砸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话接不下去,看向人的视线又被逮住,祁寄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裴总没吹头髮吗……还是吹一下比较好。”
他说出口才发觉,这话和昨晚对方说过的话如出一辙。
正僵硬着,祁寄听见裴俞声低低笑了一声。
他一瞬间又不免生起了担忧。
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超过六点,如果下班时间还没到的话……吹头髮会不会也被包含在护工的工作里?
身上烧灼感未退,祁寄短时间内实在有些吃不消和对方的近距离接触。
不过裴俞声也只是笑了笑,笑完之后便拿了平板和电脑,转身上了楼。
楼上自然也备有吹风机。
祁寄下意识松了口气,僵硬的脊背放鬆下来,倒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什么考验似的。
只不过他才刚放鬆下来,就又听见有人叫他。
“祁寄。”
祁寄指尖一抖,抬头望了过去。
裴俞声站在二层楼梯旁,探身叫他。
“我要开个视讯会议,两个小时左右,你饿得话就先去厨房找点东西吃。今天林姨不过来,冰箱里有现成的,你自己热一热。”
祁寄乖乖应道:“我知道了。”
裴俞声这才离开了。
未几,二楼传来房门闭合的声音。祁寄长舒一口气,又尝试了两
', ' ')('次,终于恢復了自行行走的能力。
不提还未觉得,一说起吃的,祁寄倒真的是有点饿了。
刚刚出了汗,他又去简单冲洗了一下,洗完之后,祁寄便去了厨房。
路过客厅时,祁寄看见那摞文件还摆在桌上,无人收走。不知为什么,今天别墅里好像一个帮工都不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哦,还有一颗星星。
祁寄把借用的平板拿过来,发现后臺播放的三个多小时的猛虎纪录片还没结束,剩个尾巴。他就又把平板放了回去,让star好好把这个纪录片欣赏完整。
厨房里有两排嵌入式冰柜,里面分门别类地装了不少吃的。祁寄刚从里面拿了一块草莓慕斯,就看见厨房萤幕上的门铃灯突然像坏了一样拼命闪了起来。
他有些迟疑,还是先在草莓慕斯的尖尖上咬了一口。
祁寄知道别墅内有一整套安保系统,有人按门铃,提示资讯肯定会发到裴俞声那里去。
就是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开会,还能不能收到这个资讯。
门铃灯一直在闪,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却也一直没有被接起来。
这种事本来不在祁寄的工作范围之内,但说实话,他现在对自己的工作内容也还不算有多明确,再加上这门铃亮得着实急切,担心会误了正事,祁寄想了想,还是从厨房的萤幕上点了通话,拨到了二楼主卧里。
出乎意料的,内线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切断了。萤幕上随即跳出一行提示:【当前所播线路正处于严密模式,无法接通】
祁寄皱了皱眉。
大概是开会需要保密,所以才打不进去?
联繫不上裴俞声,门铃却一直没停,祁寄只能放下吃到一半的草莓慕斯,走到玄关萤幕旁,点开了一直在闪的门铃灯。
视频弹出来,一个发尾束成小揪的青年正急切地按着门铃。
祁寄看他面熟。
门铃接通在室外会有提示,但外面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屋内是谁。那个青年似乎也没收住手,又多按了好几次,才反应过来是接通了。
“二哥?”
他叫了一声,语气带着些小心翼翼。
“二哥是你吗?我是连清。我车上次停你院子里了,今天得用,你放我进去呗?”
祁寄想起来了。
是上次华庭会所那个把他认成小姑娘的醉鬼。
连清现在是清醒的,就是语气带着歉意:“抱歉这么早来找你啊哥,我突然得用那辆车,你就放我进大门就行,我急着走,就不进别墅了,等你忙完了咱再抽空聊。”
虽然第一印象不怎么美妙,但这人的确是裴俞声的同伴,做不了假。而且他又不进别墅,祁寄想了想,还是把大门的锁打开了。
别墅有好几道门卡,除了门卫,还有一道自动锁,需要来人刷通行证或指纹才能进。为了保险,祁寄还特意点开了自动锁附近的摄像头,确认了一下对方的确刷了指纹,通过认证,被顺利放行。
只是他的戒备还没完全打消,放行关卡处的视频里就突然冒出了一群全副武装、手持棍械的高壮男人。
他们甚至连头盔和无线电都配备了,简直像是将这里当成了什么任务地点,想要衝上来攻克堡垒一样。
祁寄一惊,再想去按关锁,却已经迟了。萤幕刺啦一声冒出火花,瞬间黑了下去。随后,两步之外的别墅正门便传来细微的声响,听起来竟像是有人在外面撬锁一般。
这群人的行动实在过于迅速,竟像是鬼魅一般,瞬间扑到人面前。祁寄甚至只来得及用指纹确认后按下了紧急模式按钮,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再走已经来不及了,祁寄的防备瞬间飙到了极点,等待一场久违的激烈搏斗。
房门已开,屋外的人并未急于冲进来。那群人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双鹰隼般的眼睛,紧张且戒备望进来。
然而等看到祁寄时,他们却是动作一顿,眼神中却明显出现了怔愣和迟疑。
双方都没有动。
直到门外为首那人偏头对着无线耳机,低声说了一句:“目标有误,保持警惕,注意四周。”
祁寄:“……”
什么意思?屋里总共就两个人,目标有误,那他们就是冲着裴俞声来的?
他的目光扫过门外这群人,电棍、细网、电击枪……看起来竟像是要追捕什么穷凶极恶的逃犯一样。
一个青年拨开人群走到最前,看见祁寄,也是一惊。
“你是谁?”
他一边询问着,一边还警惕地朝祁寄身后看去,似乎担心祁寄背后会突然冲出什么洪水猛兽,把在场所有人一口吞了。
祁寄皱眉:“连清?”
他的记忆不会出错,这人的确是连清。
可连清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硬闯裴俞声的家?
连清又是一愣:“你认识我?”
他这句疑问稍稍拔高了音
', ' ')('调,随即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匆忙压低声音,像是生怕惊动到什么一样。
“来不及说这些了,我二哥呢?裴二少在哪儿?”
祁寄尚未来得及回答,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声响。
被这声音一激,门外众人纷纷惊动,只听“唰啦”一声,他们齐刷刷地将手中武器举起,连连清都举起了护具。
祁寄被这阵仗弄得一脸莫名。
从他背后响起的其实是star的声音。
“《野性的呼唤——猛虎篇》已播放完毕,即将播放:《奶猫的秘密》……”
连清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他几乎是明显的惊吓慌乱,还不得不压低声音才敢质问。
“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声音外放?下发的通知里不是第一条就警告了,这时候千万不能靠近他,不能用声音刺激他了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