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早就看得明白。”谢泰和说,“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已认定你。”
青年将军眼神中跳荡着火光,直直望着龙椅之上的天子。
“你方才的举动,着实反常。与你无关的事情,你一向极少干涉,更不会花费半点心力。”
“陛下那句话,既是说给我听,也是说给你自己听。你已经心动,又何必掩饰?”
是陷阱也是邀约,看似温柔的话语之下,却掩藏着锐利锋芒。谁前进谁后退,每一步都要计算精准,才不会出差错。
左温依旧不动声色,修长手指却紧紧握住了扶手,指节凸出。
可笑,自己何有过半点动心,明明是那太虚剑修自作多情。等到下个剧情世界,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陛下莫要伤了自己,若是你受伤,我会心疼。”
谢泰和又恢复成先前懒散腔调,让人分不清其是真情抑或假意。他迈步向前,直到离左温一步之遥才停下。
青年将军将他攥紧的手指一点点松开。
果然那白皙手掌之中,已然有了几道红痕,颇有些触目惊心。谢泰和俯身低头,用吻一点点覆盖上那些红痕,动作温柔又专注。
殿外大雨倾盆而下。无数雨滴落在琉璃瓦上,又顺着房檐流下,声响清脆不绝于耳。
左温并没有看谢泰和,他正望着地面。漆黑地砖上,映出他们二人的身影,无比亲昵又极为疏远。
待得谢泰和稍一松劲,左温就干脆抽手离开。
“滚。”他直接命令道,“朕不想看到你。”
那魔修锐利目光横了过来,似打磨锋利的刀刃。只要一出鞘,就要割断仇敌的脖颈,待得炽热鲜血喷洒而出,才会收鞘而回。
谢泰和并未退缩半步,恰恰相反,他倾身向前,摸了摸左温的嘴唇。
微凉的手指,微凉的嘴唇,两相触碰之下,有一种别样暖意从中扩散开来。
“陛下又发脾气,真是沉不住气。”谢泰和笑了。
青年将军又凑近几寸,左温几乎能感觉到那人温热鼻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激起一片战栗。
修长手指从嘴唇,抚摸上左温秀美面容。一寸寸温柔缱绻地上行,直至停留到那人纤长睫羽上。
距离又更近了些,他们俩额头贴着额头,无比亲密。
左温长睫不安地眨动。他已然决定,若是谢泰和再轻薄他,自己就会毫不犹豫给他一拳。
谁知那太虚剑修似是觉察到他的心绪,竟抢先一步捏紧了他的手腕,再微微用力,一时半刻他根本挣脱不开。
此时的左温,仿佛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被硬生生拘束于那人掌心之中,只能徒劳地拍动翅膀。
等待许久的吻,还不落下。左温蓦然睁开眼睛,谢泰和正从容不迫地望着他,眸中火光跳动不息。
二人目光触碰刹那,又随即分开。
谢泰和低沉地笑了一声,莫名磁性悦耳。他索性松开左温,不再拘束他半点。
“我可没说,我要亲吻陛下。”
谢泰和满意地看着,左温先是面颊瞬间绯红,随即红晕又蔓延到脖颈耳朵。
这等动人神采,明艳纤丽好似满树繁花如锦、风一吹过,花瓣扑簌落了一地。
那魔修狠狠斜了他一眼,又喝令道:“滚!”
不折不扣的恼怒之意,也许还有些害羞与不甘。谢泰和微微一笑,倒也恭敬地行礼离去。
殿外雨势正大,谢泰和一身浅蓝衣袍没入雨丝之中,仿佛融入水中的一点湖蓝,极快就消失不见。
自己拿捏人心游刃有余,从没出过差错。
谁想今天,却被那太虚剑修若即若离占了上风。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还输了。
后知后觉的左温,简直不能更懊恼。他仰头靠在椅背上,眸光闪烁不定。
纵然天上下着大雨,温瑜的心情依旧无比愉快。他又重获自由,于绝处逢生。
就连温瑾,也亲口承认他拿自己没有办法。即便自己先前输了,这也是莫大的光荣。
温瑜直接出宫,诸多侍卫对他视而不见。被人忽视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但他根本不在意半点。
他一路急急而行,到了京郊才仰起头。七座高塔直直矗立,森然而又令人敬畏。
与之相比,就连皇宫之中那座白塔,气势略逊一筹。这才是真正的霓光塔,真正掌握这王朝命运的地方。
此时天色依旧沉暗,温瑜只能隐约看到那扇庄严的大门,门外并无一人看守。
温瑜伸手轻轻扣了两下,立时有几名玄衣之人出现。那些人沉默地望着温瑜,似在等待他先开口。
以往他到霓光塔时,必会有一群人出来迎接。谁知现今,却只有这几人,温瑜有些不快。
不过现在时间紧急,也不是计较那些东西的时候。
“我要见下任国师。”少年一字一句道,“现今皇帝勾结妖孽祸害百姓,两代国师也是因此而死。”
“霓光塔一脉本有守卫天命的职责,将我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下任国师。”
这般不容拒绝的态度,本可吓得这些下仆战战兢兢。谁知他们齐齐望了温瑜一眼,态度有些古怪。
“没听到我的吩咐么?”温瑜提高声调,直接质疑道,“若是耽搁了我和下任国师的谋划,谁能承担得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