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父千般劝说下,李秀雅才肯同他走上这一遭。但李秀雅俏丽面容上,唯有满满的不快与轻蔑之意,亦看得李父暗叹不已。
如此也好,永远得不到的东西才无比珍贵。
自家女儿先前那般高傲,若是骤然低头难免会失了风骨。她摆出一副倨傲姿态,才能引得尚飞章心中暗恨又割舍不下。如此一来,只需自己从旁言说两句,秀雅就能顺顺利利嫁给尚飞章。
李父盘算得利落妥当,却偏偏在尚延那里碰了个软钉子。
那人只望了他们父女二人一眼,微笑道道:“年轻人的事就交给年轻人处理,此事全看飞章意见如何。”
这话却与当初李父搪塞尚飞章之言极为相似,显然尚延心中亦有怨气。对此李父只能干笑一声,暗中却示意李秀雅去找尚飞章。
李秀雅一路到了花园,却见尚飞章正与一位面容俊美贵气逼人的公子谈话。
尽管那公子气质冷冽似是不大愿意说话,可他望着尚飞章的眼神却温和极了,似有化不开的缱绻深情。
这一幕已让李秀雅瞧得愣住了,不知为何她心中升起一丝不快之意。
以往尚飞章只是一门心思讨好自己,现今他瞧见自己来了,却不起身迎接。莫非那人还因自己解除婚约而生气?
若不是父亲逼迫,谁想嫁给这人!李秀雅心头之火更猛烈了两分,她索性并不上前,静默立在原地。
片刻之后,左温才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道:“原来是李家小姐。”
这表情可着实太假,谁都能听得出左温话语中的不快之意。但碍于父亲所托,李秀雅只能忍气吞声道:“许久未见尚公子,甚是想念……”
她还未说完话,就被一旁那位贵公子惊得住了嘴。
李秀雅从未见过那般森然冷漠的目光。她仿佛整个人在冰雪中立了三天三夜,寒气入骨浑身僵硬,就连舌头也不大利落。
那俊美犹如神祇的贵公子,扬了扬眉道:“李家小姐,就是那个先前胁迫你解除婚约之人?”
显而易见,这句话是对左温说得。而左温只点了点头,那两人将李秀雅忽略个彻彻底底。
贵公子将李秀雅仔仔细细打量一遍,面上虽无鄙视之意,声音却寒气逼人:“如此姿色人品,也值得你同那文贼立下赌约……”
听闻此言后,李秀雅立时怒了。她自幼便是美人胚子,年龄稍大之后求亲的人更是险些踏破门槛。有不少年轻士子无意间瞧见她一眼,就痴心爱恋不能自已。
怎么自己到了那人口中,却如此不堪?
第15章
一向为自己美貌骄傲的李秀雅,当即反驳道:“公子此言不妥,你擅自评价一个年轻女子品貌如何,未免太过轻浮。”
随后李秀雅行了个礼,一双黑亮眼眸不卑不亢直视着那位贵公子,很有几分不畏强权敢于直言的态度。
即便是太子,也觉得这女子如此举动颇为有趣。
他向来身份高贵不解风情,往往三言两语就将不少对他心生爱慕的贵族小姐说得面色苍白泪奔而去,还是一次看到有人竟能大着胆子反驳自己。
冷眼旁观的左温也觉得此事十分有趣,莫非太子也让这女人迷住了?霸道太子爱上我,这套路实在烂俗。
太子敏锐觉察到左温正在看戏,立时转变态度淡淡说:“你未免对自己太过自信,竟以为女子略微美貌一些,就比平常人有特权么?”
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么,美貌佳人就应随时有人示好,更该得到男子优待。莫非此人便是极少数对美色不屑一顾之人?
李秀雅极为不快,她强行压抑怒火微笑道:“我只想请公子言明,为何我品貌不堪配不上尚公子。”
“趋炎附势爱慕虚荣之人,又哪配得他?”太子嗤笑一声,“你先前胁迫飞章同你解除婚约,现今却能厚着脸皮重修旧好,未免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些。”
乍一被人揭穿自己心中所想,纵然是李秀雅也免不得面色涨红。
她情不自禁咬了咬唇,眸中如有泪花。那双剪水双瞳微微抬起望着左温,似有千般缱绻情意。
若是以往有人敢对她这般无礼,尚飞章定会带着他那群狗腿子将那人堵起来,再好好揍他一顿。纵然此时李秀雅依旧对尚飞章无意,也并不妨碍她挑拨一下他与贵公子之间的关系。
李秀雅却不知擅长解读表情,揣测人心的左温,早将她的心思分析得清楚利落。
左温更暗暗嗤笑,觉得这美人计着实太拙劣些。若论勾引男人的手段,媚香宗那些妖女胜过李秀雅千般。
有人在桌子下暗中扯住了左温的衣袖,似是警告又似吃醋般稍稍用力。他不用想都知道,那只手是谁的。
于是左温安抚般碰了碰太子,他的手却叫那人一把握住再不松开。
衣衫华贵的储君,直截了当说:“我还是那句话,你以往行为着实不堪,根本配不起他。若是飞章愿意,想娶公主都全无困难。”
若是这人能让他求娶皇室公主才是怪事。左温目光奇异瞥了太子一眼,那人反倒将手攥得更紧了些。
此人的口气未免太大,竟说尚飞章能够求娶皇室公主,着实是痴心妄想!也不知那纨绔子弟许给此人多少好处,才让他在自己面前这般吹嘘他之能为,是在让人觉得厌恶。
李秀雅觉得此事可笑无比,她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尚飞章,你不要自视甚高。若非父亲恳求我,谁愿嫁给你?我心中唯有徐郎一人,即便成亲之后也不会妥协半点!”
这女子莫不是脑子坏了吧,她究竟从哪里看出自己对她求而不得百般痴情?
只凭先前李秀雅对原主如此冷淡态度,左温也不会眼巴巴贴上去。更何况刘李两家还联合徐康安狠狠算计了他与原主大哥一次,说是有仇也不为过。
李秀雅摆出此等高贵冷艳的姿态,真当自己是对她求而不得的痴情人么?
左温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他简简单单说:“李小姐此言差矣,你我二人早就已经解除婚约,又何谈强迫一说?我拿得起也放得下,是你想得太多。”
虽说左温言辞并不激烈,李秀雅却因此涨红了脸,更愤恨得胸口起伏呼吸不平。
她从未受过如此耻辱,竟被这两个人百般嘲讽,实在太过难堪。她恨不能用指甲抓得那两人血肉模糊,由此方能出一口气。
恰在此时那气度雍容的贵公子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你不是心仪徐康安么,吾就去求父皇成全你们二人,如此你也不必纠缠飞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