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明浩脸色青白,双掌猛地一拍,一簇鲜血爆成血雾,细蒙蒙飘在空中。
忽然之间,空中传来一阵细碎的“嗡嗡”声,从远到近,从小到大。
一群群黑色巨蜂瞬间飞扑而来,身上暗黄条纹狰狞,闻着空中的血腥之气,疾飞而来。
一名旁宗弟子站在附近,一只巨蜂不知是不是被这血雾刺激得暴戾无比,飞过时,忽然叮了他一口。
那名小弟子惨叫一声,被咬的脸上顿时肿起一片,黑红色的脓血开始往外流淌。
一口小小叮咬,竟然几乎能要人性命!
那群巨蜂正是澹台家豢养的毒蜂,血契在身,此刻被主人精血之气召唤出来,如同一团黑云,向元清杭和宁夺狂卷而去。
宁夺面冷如瓷,手中应悔剑虹光暴涨,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滔天剑意。
元清杭在他身后闪出,白玉黑金山上,一股恐怖的灵力涌出,顺着宁夺的剑锋,一起迎向面前铺天盖地的群蜂。
剑光如练如匹,扇风凌厉锐利,和他们在悬崖瀑布下练习了无数次一样,交织在一处,在空中形成了一片浩大的灵力杀机。
凶悍狰狞的蜂群瞬间被绞入这灵力中,无数点血点骤然爆开,尽数变成了血泥。
澹台家豢养调教了多年的护山毒蜂群,任何一只都能咬死一个筑基初期的弟子,现在竟然被他俩这联手一击,尽数绞杀殆尽!
元清杭的身影跃在半空,扇子一抖,无数巨蜂残尸纷纷落下,腥臭扑鼻。
他的声音越发响亮:“澹台老贼,你害得儿子惨死,是为不慈;对妻子下手戕害,是为无情;对门下痛下杀手,是为冷血狠毒;对仙门下手暗算,是为丧心病狂。”
澹台明浩面色铁青,再度想要飞扑之上,可身形却骤然一沉,脚下土地中,两只血淋淋的婴孩断手破土而出,抓住了他两只脚踝。
姬半夏沉沉冷笑飘在远处:“骂得好,不要停。”
元清杭精神一振:“老贼呀老贼,像你这样不忠不义、不慈不孝、无耻卑鄙、体虚不举、心黑手脏的人,可要千万小心,迟早曝尸荒野,死于非命呀!”
近日仙魔之战硝烟四起,仙门四处围剿魔修,姬半夏和厉红绫又不是隐忍退让的性子,报复手段同样酷烈。
今晚姬半夏带人忽然现身婚礼,搅得一片腥风血雨,仙门众人本该齐心协力围杀,可是元清杭和宇文离的那番婚房对话委实诡异,不少人竟是犹豫不定,到现在也没上前参战。
再看看场上,各家之间,更是形式诡异:
宇文家的新郎官被未婚妻刺中,血溅当场,生死不知;
澹台明浩显然已经开始疑心宇文离杀害儿子,嫌隙正深;
木家新认的那位公子站在一边脸色阴沉,立场不明;
苍穹派的宁掌门似乎也因为被澹台明浩痛骂宗门,正面色不愉,袖手旁观。
更别提这里还有一位苍穹派的天才晚辈,竟然公然站在魔宗少主身边,瞧这意思,竟似铁了心帮他作证、一起指责澹台家主。
错综复杂,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各家都打着什么样的算盘,还谈何联手御敌。
宁夺静静站在元清杭身边,听着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手中应悔剑渊渟岳峙,横在两人面前,霹雳金光在剑身隐隐流动。
元清杭身子半藏在他身后,一边痛骂,一边手指轻动,不停在暗影里洒下滴滴血珠。
他的指尖里同时流出几缕黑色暗茫,无声无息钉在了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五芒星,将自己悄悄围在了正中。
宁夺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一转头,看向了他。
元清杭正要开口道别,宁夺却道:“我又要找不到你了吗?”
元清杭一怔。
看着宁夺明澈的眼眸,他心里忽然浮起霜降的那句话。
是啊,那么骄傲强大的人,为了他,一个人做着这些事,完全孤立无援。
可这所有的孤立无援中,最坚持的一份拒绝,却来自于他。
——是他把这个人推拒到了千尺之外,是他躲着一直不敢见他。
元清杭心中各种滋味翻滚,像是有什么在沸腾。
他望了望四周各种怪异目光、窥探眼神,忽然道:“宁小仙君,我忽然很想强迫你做一件事。”
宁夺静静看着他:“什么?”
元清杭微笑着,把手掌伸了过来,拉住了他:“想强迫你跟我走!”
地上的暗色五芒星忽然光亮大闪,向外散开,嚣张地扩到了宁夺脚下。
血光腾起,带着悠远的上古术法气息,下一刻,两个人的身影齐齐不见,消失在那离奇出现的传送阵里。
……
澹台明浩看着那传送阵的波动,脸上凶气大盛。
他身子急闪,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见他的身影已经瞬移到了元清杭离开的传送五星阵边。
地上血气尚有余温,最后一点灵力波动犹存。
他手掌一张,殷红颜色布满整个掌心,悍然伸入那传送阵的中心,十道血柱从手指急涌而出,血泊中的大手,向着着那处空间用力一撕!
旁边的术宗修士全都勃然色变——澹台明浩这一出手,竟是拼着精血受损,也要破了这传送阵。
传送阵一旦在最后关头被打破,传送路径就极有可能被破坏,万一时空错位,两个人被撕成碎片也有可能!
就在这时,那五芒星的上空,却忽然亮起了一道银色锋芒。
层层细如蚕丝的线条带着无声的杀机,缠住了澹台明浩的那只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