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言语,那灰袍人的身形一闪,鬼魅般退走,小小的山村院落里,忽然鬼气森森、哀号遍地。
再下一刻,无数被瘟疫和蛊毒折磨而死的村民惊尸,蜂拥而入。
踩过门槛,挤上床榻,张着腐烂的一张张嘴巴,向三个人撕咬而去。
小小的房间里满是血污和碎肉,惊叫声、惨呼声,三个人惊恐万状地打出一堆符篆,面前的惊尸成片倒下,可下一刻,又有新的尸体从门外源源而来。
这人视线里的最后一眼,是两个幼童惊尸眼中流血,恶狠狠抓向了他的面门!
……
听着宇文瀚将所见到的景象简略说了一遍,所有人都舌挢不下,几欲作呕。
商朗脸庞涨红,怒道:“这算什么名家仙门,干的事猪狗不如!”
元清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觉得比魔宗要坏得多。”
宇文瀚扭头看向元清杭,神情温和了许多:“最后杀掉这几个畜生的侠士,又是什么人?”
元清杭扬眉:“我也不知道。”
宇文瀚不以为然:“对付这种穷凶极恶之徒,不会有人怪他手段狠厉。他是你家师长么?但说无妨。”
元清杭神色依旧诚恳:“老爷子,那位惩戒坏人的义士我也很敬佩。只可惜,我是真的不认识。”
那当然就是姬半夏,可是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认!
宁程冷哼一声:“最后那人显然能驭鬼道,来历不明,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人。”
宇文瀚脸色一沉:“魔宗虽然善于鬼道,可是我们术宗里,也有法门能号令死灵,难道都是邪门外道不成?”
旁边,澹台明浩忽然问:“那这几个死人的请柬又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元清杭表情无辜:“不瞒诸位,这请柬是我师父买的。”
他叹了口气:“在座的各门派家大业大,哪里知道我们散修的苦楚。像这种十二年一遇的大比,我们连个参加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另辟蹊径。”
几位宗主互相看了看,神色都有点古怪。
大比名额被仙门世家占据了七七八八,分给小家族、散修们的名额自然就少。
可偏偏名额珍贵,市面上便滋生了一些隐秘的交易通道,专门买卖大比的入场名额。
此举违规,又上不得台面,虽然人人心知肚明,可有的世家也有暗中参与交易,也只能个个装作不知。
元清杭的脸上满是哀伤悲戚,亮晶晶的眼神暗淡了许多:“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师父含辛茹苦培养我们两位师兄弟,却又没有名额送我们去一趟万刃冢。没办法,只能倾家荡产,在黑市买了这么两个名额。”
他身边,宁夺深深看了他一眼,紧紧抿住嘴。
厉轻鸿立在元清杭身边,眼珠轻轻一转,神情更是楚楚可怜:“我师父一介柔弱女流,几乎掏空了家当和全部积蓄。临出发前,还含泪对我们说,若是有任何办法,谁又愿意这么偷偷摸摸、藏头畏尾?”
一群仙尊听得嘴角抽搐,这两个小娃娃,不仅医术了得、术法精通,这嘴皮子功夫也是一流。
——若不是人人都见过他俩那位脾气暴躁、满嘴尖刻的师父,只听他们这么可怜巴巴地一说,还以为他师父是个柔弱女子,日日垂泪呢。
忽然,靠近山谷入口处,几个剑宗的弟子忽然叫了一声:“各位尊长,万刃冢的阵门开了!”
天空青黑色的云朵仿佛铅石,密密沉沉,压到了一处。
一道雪亮的闪电从云层中划过,宛如利刃,直直击中万刃冢所在的峰顶。
随着那道闪电,那座远古大能留下的镇山大阵也微微起了动荡,肉眼可见地,露出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缝隙。
大阵十二年一次最虚弱的时候,到了。
澹台明浩高声道:“药宗和术宗的弟子先行进入,所有剑宗弟子断后!”
趁着大阵力量薄弱时强行闯入,机会稍纵即逝。
越往后面,缝隙的空间波动越大,剑宗弟子们修为更强些,礼让药宗和术宗先走,也是合理的安排。
众多年轻晚辈们慌忙答应着,药宗和术宗的弟子们纷纷上前,列好了纵队。
元清杭也不争先,自动排在了队伍最后。
常媛儿排在前面,扭头冲他笑着招了招手,身上“腾”地闪过一道蓝光,显然开了一个小型防御盾。
再看她身边,不少人都各显神通,有的穿了特殊的护甲,有的开了灵力罩,依次一脚踏进了那灵光闪耀的缝隙,瞬间消失。
眼见着前面的几十人都已经走完,轮到最后的元清杭二人时,宁程却忽然猛地踏前一步,迅如急电,想要去扣元清杭的脉门。
元清杭时刻都在全力戒备,立刻反手一抖,脱出了他的掌控,急闪到几尺之外:“宁仙尊,你到底要怎么样?”
事发突然,排在他后面的剑宗弟子们都是一愣,犹豫着顿住了脚步。
宁程冷笑一声,长剑赫然出鞘,一股巨大的灵压锁定了元清杭和厉轻鸿。
“剩下的人,统统快点进去。”他目光如电,“这两个人身份不明,绝不准进。”
宇文瀚刚目送自家孙子宇文离进去,看见宁程这举动,猛然一惊:“宁仙君,这又是何必?”
宁程清俊脸上神情奇异:“宇文前辈,恕我冒昧。直至今日,到底有谁知道这两人到底师门何处、门派为何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看到这两个少年,就直觉地心生警惕。
商朗着急大叫:“师父,他俩是好人。你别为难他们啦!”
宁夺更是身形一动,似乎就要冲将过来。
宁程一扭头,脸色铁青:“你俩是不是要抗命?速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