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血雾腾起,带着湿漉漉的腥气,众人来不及避让,只觉得一股黏腻沾上了脸和头,眼前不仅模糊一片,更是一阵刺痛。
元清杭大叫一声:“闭眼屏气!”
可是不少人的惊呼声已经依次响起,带着恐惧:“我的眼睛!我怎么看不见了?”
“我也是!啊啊……”
红色血雾中,那人的身影忽然消失,比方才任何一次都迅捷奇诡。
慌乱中,一道冷厉的女声冷笑一声,正是厉红绫:“雕虫小技,也敢现眼丢人。”
一道红绸从空中当头甩来,洒下一片黄色粉末,辛辣中带着浓浓的清凉之意。
血雾一碰到黄色粉末,顿时被消融一空,仿佛遇上了克星。殿中血气消散,重现光明。
元清杭目光紧盯着场内,忽然眼睛猛然睁大。
宇文瀚和宇文离的身边,赫然多了一个人,正是那个瘸腿侍卫!
只见他脸色茫然,浑身带着血,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出现在了这里。
宇文瀚正担心地盯着元清杭他们这边战况,忽然身边多了这么一个人,震惊之余手掌猛然抬起,就想迎头击去,那瘸腿侍卫却眼露惊恐,颤声叫:“是我……我不是那个人!”
宇文瀚一怔,手掌骤然一停,心里模糊闪过念头:这是孙儿身边那个真的瘸腿侍卫,是被抛出来混淆视线的。
那瘸腿侍卫身子一软,像是重伤不支,忽然向地上倒去。
他距离宇文瀚最近,宇文瀚不假思索,手臂一伸拉住了他。
远处的元清杭忽然大吼一声:“小心!”
晚了。
那侍卫眼中精光一闪,身子一转,闪在了宇文瀚背后,手中黑芒一闪,一条黑色的傀儡蛇攀上了宇文瀚的脖颈。
宇文离脸色大变,手中宝剑就想刺出,急喝:“放开我祖父!”
那人手指微微一动,按在蛇尾,那傀儡蛇毒信吞吐,对准了宇文瀚的侧边咽喉,似乎就要一口咬下。
宇文离宝剑骤然顿住,又气又急:“你!……”
那人声音飘忽,听不出是讥讽还是冷淡:“也就是你这种蠢的,才会当他是亲人。却不知道他心里,哪里还有你一点位置。”
宇文离脸色青白,一张俊脸上寒气升起,紧紧咬住了雪白牙齿。
黑衣人抬头看着四周围过来的人,目光落在了缓缓靠近的元清杭身上:“你想要老爷子安全,该知道怎么做。”
元清杭冷冷看着他,朗声开口:“诸位仙友,麻烦一下,都暂且退后。”
原本还有几位宗师正要上去解救,听了他这话,终于还是收了兵器,四散退后。
宇文瀚一张老脸通红,气得差点昏厥过去。
若不是好心,又毫无戒备,以他的修为,怎么也不能这样轻易制住。
最可恨的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上次在墓园中,他带伤去查看防守,结果就被这个小人暗算偷袭,拿来威胁住了元清杭,这一次竟然又栽在同一个人手里,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手掌一握,正要不管不顾暴起拼命,元清杭看出他意思,吓得慌忙叫了一声:“老爷子!说好了的,我还没帮您操办七十大寿呢!……”
他和宇文家的血缘关系一直没有公之于众,宇文瀚生怕魔宗两位护法不快,也不敢提叫他认祖归宗,此刻忽然听他这样软声哀求,心里一软,差点流下泪来,再也不敢乱动。
宇文离站在旁边,脸色骤然一变,惊疑不定地看向元清杭。
什么意思?他一个外人,纵然和宇文瀚的忘年之交再深厚,哪里轮得到他给老爷子办什么生辰宴?
宁夺立在元清杭身边,轻声耳语:“他中了我应悔剑,胳膊上有伤。”
元清杭微微一点头,压住心中怒火,脸上恢复了平静:“是百舌堂堂主没错吧?”
黑衣人终于也不再否认,道:“是。”
四周一阵议论声响起,陈封忍不住怒道:“贵门派一向神秘,不现身人前,和仙门魔宗只有生意往来,并无其他纠葛。现在堂主出手伤了仙门这么多人,到底意欲何为!”
黑衣人语声诚恳:“不过为了脱身,解药随后奉上,还请不要担心。”
元清杭冷眼看着他:“堂主来,就只是为了亲自谈下这笔生意?”
黑衣人道:“百舌堂从来都是重利轻义,有赚头的事,便会上点心。”
元清杭点点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贵门要买下苍穹派灵山,本来没有问题,可为了这件事不惜杀了宁掌门,却又是为什么?”
黑衣人微微一笑,他顶着那瘸腿侍卫的脸,这一笑便显得更加诡异:“我和你们一样,身边有好友之子死在迷雾阵中,想杀他已经很久。”
他道:“这人满手鲜血,早就该死。不过是宁小仙君护着他,才能苟且偷生这点时日。现在我想他早点死,又有什么不对?”
元清杭冷笑:“是吗?阁下好友是哪位?”
黑衣人悠悠道:“这倒不便多谈。”
元清杭紧紧盯着他:“那刚刚被你灭口的刺客呢?”
黑衣人更加从容:“那是我门下死士,早已发誓效忠,生死更无需向外人交代。”
周围的仙门众人眉头紧皱,竟也觉得这人的话无可厚非。
宁程本来就为大家痛恨,要不是看在宁夺和商朗的面子上,有人寻仇也不稀奇,这人暗杀宁程,哪里有人真的为他惋惜。
至于他下手杀了下属,更是人家门内私事,旁人最多说一声门规森严,可没有帮着报仇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