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撤阵的话,灵力维持总会坚持不住,到时候,积攒的水量更多,不是更大的灾难?……
他死死盯着水面,忽然纵身声高叫,在风雨中传话出去:“姬叔叔!……”
姬半夏的声音在数里外的湖边隐约传来:“怎么回事?”
元清杭深吸一口气:“中了计,水底有反向增幅阵。”
姬半夏那边静默了一下,断喝一声:“撤阵!”
“不不!”元清杭急叫,咬了咬牙,“姬叔叔您带人撑一会,我去想办法找水下的源头!”
姬半夏怒道:“你想死啊!”
元清杭来不及多说,伸手抓过宁夺手腕,飞快地将“遏祸”拆开,取了那只温养经脉的戴在自己腕上,高声叫:“赌一下,万一不行,我立刻上来,再撤阵疏洪!”
不等姬半夏阻止,他拉着宁夺,再次纵身入水。
这一次入水,眼前已经是宛如海啸般恐怖,涛涛巨浪找不到出路,盘旋冲撞,像是有无数恶龙在咆哮。
半只“遏祸”贴着身体,总算不如刚才那样寒冷,他用了个千斤坠的术法,整个人迅速沉到湖底。
宁夺随着他落下,在他耳边道:“我和你一起。”
元清杭咬了咬牙:“你答应我一件事。”
宁夺道:“你说。”
“一旦你的储灵符用完,不管我在做什么,你就立刻走。”元清杭一字字道,“去找救兵,或者去救别人。”
宁夺静静凝视着他,白玉般的脸庞在一片波涛中晃动:“……好。”
元清杭不再多言,和他手挽手,向前面急奔,片刻后,已经重新回到了埋着符线的湖心岛四周。
他小心翼翼在淤泥下探寻,拉出一个打着繁复花结的线头:“你拉着符线结,我慢慢收线,看看能不能把增幅阵破了。”
宁夺手握符结,低声道:“你小心。”
元清杭冲着他微微一笑,黑发在浪中飘飞,发间金环隐隐闪光:“一定。我还要看着我的小七君重塑金丹,站上剑修第一人的山顶呢。”
足尖一点,在浑浊水波中滑了出去。
淤泥中符线阴寒刺骨,锐利如刀,他慢慢动用灵力,一点点将符线拔起,收在掌心。
身侧浪涛不停冲来,砸在他身上,几乎无法站稳,他奋力稳住身形,慢慢沿着符线的方向行走,不一会儿,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
就在这时,忽然之间,他手中的符线就是轻轻一颤,他猛地顿住脚步,一股可怕的心悸忽然传来。
似乎只是一点小小的波动,可是却叫人莫名不安。
腕上的半只镯子忽然微光一闪,其中的那颗宝珠光芒流转,急速转动。
元清杭低头看着那镯子,心里猛地一颤。
——有感应,另一只镯子的主人宁夺那边,有什么变故?!
他手掌颤抖,正想不管不顾,扔下手中收拢了一半的符线赶过去,忽然间,身后的水波中,一道无声的锐芒急刺而出。
元清杭时刻都在警惕,又怎么会被这一下偷袭击中,身形在水波中一晃,借着水流之力,身影宛如灵动游鱼,瞬间闪过。
一片昏暗水流中,宇文青峰的脸终于隐约显出。
他手指微抬,一道道寒光四射的符线在元清杭身边悠悠浮起:“元小少主,又见面了。”
元清杭咬紧了牙,也不搭理,一簇黑色毒针顺着水流射了过去。
宇文青峰轻笑一声,身影瞬间消失在水波里。
他的瞬移术本就可怕,在水中有浮力相助,竟比在陆地上更如虎添翼。
元清杭盯着空无一人的水底,忽然一转身,手中白玉黑金扇赫然打开,挡住了背后几根悄然射近的符线。
宇文青峰鬼魅般的身影在他身后显出,语声飘忽:“元小少主,你不担心符线那头的人?”
元清杭心里像是有火在烧,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就算是没有了金丹,也能把你两条手臂都砍了。怎么样,你的伤都好了?”
宇文青峰也不生气,手中符线密密如织,在水中荡漾飞来:“宁小仙君担心你,手中的符结不敢松手,可就束手束脚。”
符线织成了一片大网,如同撒向鱼儿的渔网,兜头向元清杭罩下:“应悔剑纵然厉害,只可惜储灵符总归有限。你猜猜看,他用完了储灵符后,又知道你在这边遇险,舍不舍得走?”
元清杭扇中银索当空迎去,绞住那片符线大网,用力一扯:“那你猜他有几百张储灵符?你再猜猜他杀光你那些属下,只需要动用几张就够?”
宇文青峰微微一笑:“那边围攻他的人,可不太好杀。”
元清杭心里忽然一沉,咬牙冷笑:“总不会是宇文离在帮你。”
宇文青峰笑吟吟道:“儿子帮老子,又有什么稀奇?”
元清杭怒吼一声,手中毒针不要钱一般狂撒出去:“你要不要脸?宇文离从小就被你抛弃,现在又来引诱他帮你做坏事!”
宇文青峰身形比泥鳅还要滑腻灵动,身影在水中忽隐忽现,每一次出现,都在完全意想不到的位置:“怎么是坏事?他毕竟是我唯一的血脉,我有什么好事,自然想带着他一起。”
元清杭一边和他激斗,忽然冷不防道:“这水下的东西好珍贵啊,你谋划了总有十来年?”
宇文青峰叹了口气:“也不用这样套我的话,我承认就是。既然你知道我处心积虑,却又一再破坏,又怎能怪我不顾你我叔侄之情?”
元清杭嘴里和他答话,心里却早已经急到不行,假如真是宇文离在那边攻击宁夺,以他狡猾机智,只要想方设法耗尽宁夺的储灵符,宁夺岂不是只有必败的份?
急着想要脱身,可宇文青峰的攻势却骤然加快变急:“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你可要想清楚,去救你的宁小仙君的话,这边的阵就破不了,姬半夏那边就会挣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