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刚到,一片虹光微微掠过,“咯嘣”一声,他的长剑已经碎成数段,激飞向半空,落向旁边悬崖。
宁夺面色冷漠,一身白衣飘然:“谁再出手,下场有如此剑。”
山风萧瑟,他一人站在元清杭身前,像是有千军万马挡着,凛然淡漠,宛如杀神。
商渊遥遥看着他,像是看着某个熟悉的人一样。
半晌,他悠然一叹:“时隔多年,我都已经忘了,我也曾有过一个徒弟,也曾这样鬼迷心窍,最终堕入魔道。”
他臂膀猛地一抬,一股恐怖的巨大气旋聚集起来,隐隐有风雷之声:“既然这样,还是及早清理门派,省得你和他一样,犯下弥天大错。”
雷鸣皱起,狂风大作,气流骤起,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向悬崖边两个人一起袭去。
这一击,竟似已经突破了所有人的认知极限,一股心悸紧紧抓住了所有人,所有的大宗师全都脸色微变。
这就是元婴境的实力吗?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把握接下这一击,闪避都难!
宁程脸上,也现出了一丝恐惧的裂缝。
他手中长剑青虹闪烁,狂扑上去:“夺儿!”
商渊一掌挥出,将他剑光斩断:“滚开!”
山顶之上,宁夺轻叱一声,手一扬,白玉黑金扇扔向元清杭,元清杭一把接过,赫然张开。
宁夺手中应悔剑金光骤亮,宛如闪电疾冲上天,剑锋中浩大正气凌冽;
元清杭手中扇面铺天盖地张开,若有若无的斩虹刀意夹在其间,显出了从未亮出的獠牙。
商渊眼眸中,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杀意:“应悔和斩虹联手吗,又能怎样?”
他的头顶青色气旋中,浑浊模糊,隐约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金色婴儿,随着那婴孩一睁眼,无边的威压向着两个人当头压下。
应悔剑的金光忽然变暗了几分,元清杭手中的白玉黑金扇的扇骨更是“咯吱”作响,似乎就要被这威压拆散。
气旋骤然再度加大,两个人身在其中,身形笔直,同时嘴一张,吐出了一口血来。
四周山峰上站满了各家仙宗中人,看着这情形,全都心底惊悚,可不知怎么,不少年轻弟子却都又隐约觉得,力抗商渊的这两个人,身上的正气却似乎更加纯正一些。
就在这时,空中灵力波动,一个山头上猛然飞出一道身影,急扑向商渊:“商老前辈,请住手!”
那灵力虽然及不上商渊的恐怖,却也同样凌然浩大,随着空气波动,一片凝滞阵缠上了商渊的气旋:“兹事体大,先拿下这小魔头,收押审问也好!”
却是威风凛凛的宇文瀚。
他话音未落,旁边却又同时扑出了另一道黑影,犹如狮虎搏兔,阴冷冷袭向宇文瀚:“老家伙糊涂昏庸,竟然帮魔宗妖人开脱。”
澹台明浩不知何时从一间闭关室里飞身而出,也不知道在后面偷听了多久,一掌逼退了宇文瀚:“商老前辈铲除妖佞,哪里轮到你说话?”
商渊嘿嘿冷笑,掌心力道继续加大,压得气旋中心的两人衣衫乱飞,发丝狂舞。
旁边,又一道身影却从阴影中闪了出来,一只匕首烁烁闪亮,直刺商渊。
那匕首虽然力弱,却邪气森然,商渊眉头一皱,眼角余光看向扑上来的人影,一掌挥去,将厉轻鸿击飞出去几丈:“果然魔宗出来的贼坯子,木家养不熟你吗?”
厉轻鸿翻身爬起来,挥动匕首再上,嘶声叫:“有种就叫他说话!”
木安阳大骇,疾冲上前一把擒住他,又气又急,低声呵斥:“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还不容易才和魔宗断了关系,还亲手伤了旧部手下,现在却又出手维护魔宗的人,这是疯了吗?
厉轻鸿手中屠灵匕首微微颤抖,眼中痛苦无比:“父亲……谁杀人,他都不会杀人的。”
他充满恨意地看了一眼木嘉荣,再也不掩饰愤怒和恶意:“他就不该救你这个蠢货!”
四周一片兵荒马乱,宇文瀚和澹台明浩斗在一处,木安阳揪着厉轻鸿不准他再上前。
终于,人群后,一个少年也冲了出来,急切地翻身拜倒:“爷爷,求您了!先将这小魔头拿下,审问一下背后的魔宗阴谋不好吗?”
却是在边上看了多时的商朗,他声音急切,眼中充血:“宁师弟是一时糊涂,他是门中最优秀的天才,怎么可以因此就诛杀!宁晚枫作恶多端,爷爷您也只是废掉他金丹逐出师门啊!”
四周的人慢慢附和起来:“是啊,不用急在一时吧?”
“宁小仙君一向清正端方,有侠义美名,给他一个机会吧。”
商渊听着无数杂音,终于手中劲力一收。
宁夺和元清杭同时身子一软,差点扑倒在地,只觉得身上骨骼全都像是碎了一样。
宁夺反手一插,应悔剑深深楔入地下石层,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元清杭狼狈地斜斜靠在他身边,笑着吐了一口血:“你怎样?”
宁夺身子微微轻颤,全身力气依在应悔剑上,道:“很好。”
商渊望着宁夺,终于道:“你过来。”
宁夺淡淡看着他,一动不动。
商渊又指了指四周:“天下人都看着,年轻人总难免犯错,只要你迷途知返,就还是我苍穹派的大好徒儿。”
宁程在边上,痛苦地叫:“夺儿,你先回来……活着才能做想做的事,死了才万事俱消!”
宁夺抬头看了他一眼,身子微微一躬,目光有丝愧疚,像是做最后的拜别一样:“师父……我若是走了,他会立刻死的。”
商渊淡淡道:“你不走,他也一样要死。现在的区别是,死一个,还是死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