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轻鸿似乎惊了一下,半晌才啐道:“你既然知道我生辰,又来问我做什么?”
元清杭的耳中,忽然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元清杭心里不安渐渐增长时,木安阳的语声才又响起来,带着颤抖和震惊。
“你……你今年刚刚十八岁,是吗?你为什么会生在五月初八?”
牢狱之中,他急速踱步,自言自语:“不,不对,厉红绫十八年前和我决裂时,根本没有身孕,怎么可能在五月份生下你来?!”
元清杭心中也是大震,脑海中有个奇怪的念头蠢蠢欲动,就要冒出来。
远处的牢狱中,厉轻鸿似乎也被他莫名的话弄得不耐起来,愤愤道:“关你屁事!我娘当然是在游历时偶遇心爱之人,生下了我。”
土壤里有虫蚁在爬行,也有根蔓缓慢生长的微声,透过聚声阵,窸窸窣窣地响着。
他声音渐渐虚弱,不知道是受伤太重,还是失血过多:“我爹是天才魔修,不仅修为惊人,还潇洒英俊……我虽然没见过他,也知道他本事逆天,和元宗主一样厉害。”
元清杭心里一阵酸楚,忽然说不出地难过。
无论是厉红绫还是谷雨她们,都绝不可能对厉轻鸿这样说。
厉轻鸿这番话,也不知道从小在心中对自己说了多少遍,骗了自己多少年。
第82章 验亲
忽然地,元清杭耳中传来一阵古怪的响动。
藤蔓摇动,叶片沙沙,夹杂着厉轻鸿的挣扎声:“你干什么?——啊!”
一声压抑的惨呼从他口中溢出,像是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元清杭猛地睁开眼,心惊肉跳:木安阳对厉轻鸿做了什么?不会忽然杀人吧?!
正要不管不顾狂冲过去,却忽然听见木安阳的声音带着颤音响起:“行了,就好……你忍忍。”
厉轻鸿的牙齿似乎在轻轻打战,半晌有气无力地道:“呸,取我心头血做什么……什么名门仙宗,做事比我们魔宗还邪气。”
木安阳低声道:“我不会害你的。”
隐约声响,他出手如风,厉轻鸿哼了一声,忽然没了声音,似乎陷入了昏迷。
一阵脚步声从那边从大到小,想必是木安阳离开了牢狱。
果然,没过片刻,远处的食人菊重新缩起来,木安阳的身影从里面急匆匆走出来。
月光不甚明亮,可是元清杭目力极好,远远看去,依旧看清了他手中拿着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蜡丸,边缘似乎还滴着软蜡,应该是刚刚封了什么在里面。
联系刚刚听到的只字片语,元清杭心里一惊:那是从厉轻鸿身上强取的心头血?……
心头血是人身上的精华所在,不少医术和巫术都能用到,甚至邪术也会涉及。
木安阳堂堂一介大医修,这到底想干什么?
前面,木安阳正快步沿着原路返回,元清杭犹豫一下,远远地又重新跟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就在前面,呼之欲出。
木安阳的深绿衣袍在前方山路上猎猎飘动,并没有回自己的寝宫,却走向山顶宫殿的另一边。
和商朗所住的地方格局类似,看上去,是招待客人的住所。
其中一间深夜依旧灯火明亮,木安阳走近,轻轻叩门:“易前辈,尚未歇息吗?”
元清杭闪身在廊边木柱后,心里恍惚一动:易白衣!被请来给木嘉荣治脸伤的,木家真是好大的手笔,好大的面子。
厚重木门应声而开,果然,易白衣的脸出现在门后,有点惊讶:“木谷主?”
木安阳拱了拱手,一言不发,踏入门内,随手牢牢反锁上门。
这里住的是尊贵客人,庭院中反倒没有人打扰,巡逻的神农谷弟子们也不敢靠近。
元清杭无声无息逼近窗户,静静聆听。
房间内,木安阳的声音模糊,似乎刻意压低了些:“易前辈,我深夜前来,实在有件不得已的事,还望前辈务必帮忙。”
易白衣笑道:“不就是令郎的脸伤吗?我方才已经去见过小公子了,那邪气侵蚀皮肉,虽然麻烦,倒也不是不能根除,木谷主放心吧。”
木安阳沉默了半晌,才道:“易前辈,我记得你我切磋医术时,您曾提到过以前研究出过一种异术,可以鉴别亲子。”
易白衣的声音一沉,听上去似乎非常不快:“怎么?”
元清杭凑近了窗口,挑出一根银针,沿着窗纱的边上,轻轻一划。
一道极细的小缝破开,他眯着眼睛,看向里面。
易白衣坐在正首,眉目慈祥,应该是闭关后境界有所突破,目光中露着湛湛精光,比以前显得矍铄些。
木安阳背对着门窗,手里举起那个蜡丸,道:“易前辈,这里面有数滴心头血,我想请您帮忙,帮我验一验……”
他一咬牙,艰难道:“看看它的主人,和我是否有父子血缘!”
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听到木安阳亲口说出来,元清杭还是心头一片震撼。
他竟然……真的怀疑厉轻鸿是他儿子吗?
易白衣平和的脸色一变,怫然不悦:“木谷主,这绝不可能,你应该知道老夫的戒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