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杭笑道:“毕竟是我亲舅舅送的出生礼,想必有点不凡之处。”
宁夺凝视着他腕上镯子,忽然道:“我们俩出生只相差几个月,然后一人得了一只。”
元清杭一怔。
宁夺说得没头没脑,可是他却第一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猛然一跳。
“你是说,这东西原本就没有分开过。”他喃喃道,“会不会是你叔叔来投奔魔宗时,献给了我舅舅?”
宁夺沉默半晌:“不对。”
“为何不对?你叔叔来投奔魔宗,总得有个投名状或者见面礼。”
宁夺缓缓摇头:“我私下打听过具体时间。我叔叔背叛师门、投奔魔宗是在你出生后。若是你刚出生便得到了这个,那便不会是他送的。”
元清杭眉头禁皱,忽然脱口而出:“那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
“假如他们认识在这以前呢?”元清杭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在迷雾里看到了什么方向,“会不会他们相识送礼在先,后来你叔叔走投无路,才去找了旧友,岂不是一切都说得通了?”
宁夺赫然抬头,目光奇异:“你是说,我叔叔早就和你们魔宗私下勾结?”
元清杭瞪着他,脸色一沉:“什么叫勾结?怎么,结识我舅舅很见不得人么?”
宁夺紧紧闭上了嘴巴。
元清杭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莫名恼火,咬牙站起身:“宁仙君,你自己现在正和魔宗少主深夜相见呢,这又算不算暗通款曲、不清不楚?”
宁夺垂下头,不知为什么,俊美脸上有丝古怪的微红之色:“没有暗中……深夜或者白天,并不曾避过人。”
元清杭恼怒道:“总之你就是觉得你叔叔冰清玉洁,被我舅舅这个大魔头玷污了德行!”
第44章 血誓
宁夺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幽深眸光中,似乎有暗流轻转。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该知道的。”他轻声道。
“我只知道你和我势不两立,我还知道你师父想把我大卸八块,你也迟早有一天会捅我一个窟窿呢!”元清杭不假思索地冷笑。
话一出口,他猛地怔住了。
宁夺凝视着他,缓缓道:“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说?”
元清杭心里颓然,低声道:“……一个仙宗,一个魔道,将来大打出手,不是很正常?”
想了想,他又恹恹道:“真打起来,我大概打不过你。你这应悔剑这么拉风,捅我个窟窿又有什么稀奇?”
宁夺低头看着腰边的应悔剑,忽然一把拔出。
小小的帐篷里,灿然光华流泻一地,这么近距离地跳跃闪动,令得元清杭眼前一花,像是茫茫雪地里短暂的雪盲。
下一刻,他的手腕已经被宁夺抓住,应悔剑的剑柄递过来,横在了元清杭的面前。
宁夺的手掌不算火热,却也不像他的人那样冰凉。
他修长手指如同铁箍,抓住元清杭的食指,在剑刃上轻轻一抹,几滴血珠落在了上面。
紧接着,他自己同样划破手指,洒落几滴,盖在元清杭的血滴上,手指轻画,一个殷红的血符将两人的血混在一处,渗入剑刃。
剑身一阵轻颤,一股奇异的感应从剑身传到剑柄,再传入了元清杭的心底。
元清杭如遭雷击,半晌不能稍动。
“以血为誓,画符作盟。从今以后,它认得你,无法主动伤你分毫了。”宁夺低头凝视着宝剑上幽幽光华,一字字道。
元清杭呆呆看着他,心中一阵轻颤。
手下的剑柄中,浩大的剑意通过这奇妙的连接传来,坚韧又温和,悲怆却坦然。
细细体会着这道剑意,元清杭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无论这道剑魂的主人死前经历过什么,他在并肩战斗的宝剑中留下的最后一丝情绪,都和羞惭无关。
“应悔”之名,起于宁晚枫入魔后。
可此刻的元清杭却有种奇异的笃定,他的悔恨,一定与入魔无关。
……
两日后,所有的仙门弟子都一起动身,开始奔赴断魂崖。
断魂崖在整个万刃冢的最西边,紧挨着出阵的阵眼所在。
已经获得兵魂的人,要抓紧时间赶往出阵点,再晚就可能赶不上;一无所获的,更想最后试试在断魂崖有没有机会。
虽说断魂崖里多是魔修生前的兵魂,可也不乏有仙门修士在这里寻找到自己的机缘。
“哎你们知道吗?一百多年前,听说有位医修的仙君,就在断魂崖收服了一道魔修剑魂呢。”
行进的队伍中,有人闲着无聊,开始和身边的人聊天。
“知道知道,不过我怎么听说,不是收服,是两厢情愿?”
“对对,说是那剑魂明明充满戾气,狂躁无比,可是不知怎么,一遇到那名医修,就变得平和乖巧。”一名医修小弟子兴奋地道,“这才奇妙呢。”
“传言那柄魔剑陪了他一生,最后那名医修不幸惨死,那柄剑也自爆成碎片,剑魂也跟着彻底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