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业有专攻,玄学非常擅长治疗诅咒、中邪之类产生的癔症,而且有很多古代方士留下来的炼丹方子,对生肌活血、愈合外伤,有奇效。
可是对于疾病、尤其是基因缺陷产生的疾病,还是科学领域的医疗手段更发达。
俗世医疗专家都治不好的顽疾,玄学圈内多半也是无能为力,有好多风水大拿就是死于绝症的。
江有为颤抖着抚慰孩子的脸,眼泪不停落下。
江承泽夫妇的灵魂飘了过来,带着哭腔颤声道:“哥,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了大宝……”
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这孩子,是被江明哲调包了的大宝,是江明哲的儿子。
江明哲轻轻摇头,沙哑道:“不怪你们,这病,是先天性的……”
“怪我,怪我无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江明哲抱起孩子,麻木的向外走去,江承泽跟楚婧香的灵魂也本能的跟上了。
江海清犹豫了一下,却选择留下来。
“你们快点逃吧,江有为随时都可能回来。”
“我要留下来,演这场弥天大戏。”
“不是为了他江有为,而是为了我们江家……”
“一旦仇家知道了我们被灭门,顷刻间就会蜂拥而至、落井下石,把我们江家,变成当代的圆明园。”
江明哲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沙哑道:“有劳四叔费心了。”
“等确保孩子们跟兰芝安全了,我会回来的。”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下——
我想跟着这段记忆继续深入调查,却突然觉得脑子剧痛!
就像一只钩子勾住了我,把我往地狱里托,猛烈的推背感一下就把我惊醒了!
我回到了现实中!
四师叔、童梦瑶他们,都非常担心的看着我。
我使劲揉了揉额头,懊恼道:“怎、怎么中断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爷爷去了哪儿??
根据记忆来看,我被堂叔给带走了,可我明明是被爷爷养大的!
“流儿,你、你看……”四师叔突然颤巍巍的指道。
我顺直望去,顿时一怔,眼眶潮湿了起来。
“爹,娘……”
只见那两道灵魂,已经从混乱中清醒了过来,悬在天空,慈祥的看着我。
我已经无比确定,他们就是我的父母!
“爹!娘!!”
我忍不住又喊了一声,扑了过去,却抱了个空。
他们转过身来,眼含血泪,神情却是那么的温柔。
“我儿长大了……”
“对不起,流儿,爸爸妈妈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孤苦伶仃的……”
“可是流儿,看到你健健康康的长大,我们真的好开心……”
“爸,妈,你们别这样说,不是你们的错。”
我擦干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急忙忙的在皮囊里翻寻。
“你干什么?”四师叔问道。
我急的顾不上抬头:“我爹娘的精魄耗尽了,很快会魂飞魄散,必须想办法!”
“暂时不用费心了。”有人突然淡漠道。
是仇继欢!
他不知何时来到了洞窟里,手里攥着条幽兰的魂链,捆着我父母。
他束缚住了我父母,却也令他们暂时不会消亡。
“不用谢我。”仇继欢淡淡道:“在我赶来之前,你父母就该魂飞魄散了,是你堂叔用自己的精魄,为他们续命。”
我愣了愣,偏头看向了堂叔。
他的灵魂跟我父母飘荡在一起,冲我微笑着。
我还来不及感激他,仇继欢就蹙眉说道:“这样撑不了多久的。”
“鬼魂的精魄,就像活人的精血,是赖以为命的东西,不同的是,精血可以通过修炼来补充,精魄却没了就没了,是补充不了的。像你堂叔这样强行挽留他们,非但最后仍然留不住,甚至会害他自己也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除非……”
“除非什么?”我着急的问。
仇继欢犹豫了很久,才沉声道:“除非,用你自己的精魄……”
“精魄之所以无法补充,是因为精魄互不相容,就像俗世里所谓的血型,不匹配的血型会导致排异;”
“但,不同的是,血型只有那么寥寥几十种,而精魄却是千人千面,每个人的精魄,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才说精魄无法补充。”
“然而,事无绝对——一个人,他的肉体是父母细胞的延续,而他的精魄也一样,最初就是从父母的精魄中分裂出去的,所以后代多多少少都会继承父母的一些性情。”
“换言之,亲子之间,是可以互相补充精魄的,因为本来就同源……”
“但你真要这么做的话,你自己的小命,恐怕……”
“多谢这位小哥提点,但不用再说了。”母亲突然打断道。
然后飘到我面前,轻轻抚慰着她永远也抚不到的我的脸,含泪微笑:“流儿,逝者已逝,生者节哀,这道理,你爷爷没教过你吗?”
“不……”我脸色苍白的后退:“爹,娘,我一定要救你们!!”
离别十九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父母的模样。
甚至不容我跟他们多待几日,就又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魂飞魄散??
不……不!!!
“仇大哥,帮帮我,求你了!该怎么做??现在就开始!”
仇继欢陷入了沉默。
母亲还想再劝我,却被父亲的灵魂伸手钩开。
父亲飘到了我眼前,我才发现父亲原来这么高大。
他死时的实际年龄,恐怕才十几岁,而外表的年龄,也只有二十出头,乍一看,更像是我的哥哥,而不是父亲。
可他深邃如夜空的眼神,不怒自威,令我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爹……”
爹不说话。
人死的时候什么样子,鬼魂就是什么样子。
爹的脖颈曾被江明秀划开,脸也被踏碎;
母亲被活生生烧成了焦炭……
他们怕吓到我,强行变化成了正常的模样,可时不时的,还是会变回那凄惨可怖的模样,我看在眼里,心疼如绞。
“我不会拦着你的。”父亲清冽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听见父亲开口说话,如同冰川里奔流的溪水,既清澈又寒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