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大嘴一瘸一拐地骂骂咧咧,声音很低,可城阳牧秋耳力极好,听得清楚:“胡银绒,小骚/货!也不知你那姘头教了你什么邪术,好生厉害……来日方长,六爷我早晚办了你,干得你哭爹喊娘,再抛尸荒野,才消我心头之恨——”
话音未落,涂大嘴便被一股威压压迫得双膝跪地。
又是这种感觉!
涂大嘴惊慌地向四周环顾,果然看到那位身材高大的“姘头”。
“姘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涂大嘴张开大嘴,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困难。
城阳牧秋像望着个死物,自言自语似的说:“本来想留着你这个威胁,哄他多与我亲热几次。”
涂大嘴一双眼睛突然暴突出来,长长的舌头也吐了出来,很快便七孔流血,人皮上也呈现出蛤蟆皮的花纹,逐渐失去光彩。
“可我最近总觉得不安,还是先替他除了威胁的好。”城阳牧秋看着涂大嘴的尸首,轻声细语地喃喃道。
第十七章
银绒戏弄了兰栀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进了如意赌坊,果然顺利找到了自家师父。
东柳如今是男身——银绒觉得,自家师父那些恩客、姘头们,若是见了他这幅尊容,恐怕都会吓到不能人道——他老人家胡子拉碴,双目赤红,正气吞山河地拍桌子,口中吆喝“小小小!”
待到庄家开了骰盅,东柳道君险些没一掌把桌子劈了,吐出一串不堪入耳的骂骂咧咧,而后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瞪,喝道:“银绒!”
银绒脖子一缩,拔腿就想跑。
东柳三两步揪住他的脖领子:“小崽子,我说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差,跟你说了一百遍,不准打扰老子,怎么就是记不住?!”
银绒本来只想找师父问问如何真正地“双修”而非“采补”,有点发虚,可经过兰栀那一遭,心里多装了一件事,如今面对质问,反而理直气壮,脖子一梗:“我见过兰栀姑姑,她什么都告诉我了!”
东柳准备揍人的手停在半空中。
银绒见状,愈发坚信兰栀没有骗人,气焰逐渐嚣张起来,诈道:“师父,我都知道了,再瞒着,就没必要了吧?”
东柳骂了句“小兔崽子”,视线有些躲闪:“老子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毕竟时过境迁,银绒原本对当年谁想加害自己,并不过分在意,可见师父这个态度,反而更想弄个清楚。
这一厢,银绒缠着东柳,另一边,城阳牧秋结果那只癞蛤蟆之后,已发现有人跟踪自己,但只不动声色地乱转,慢悠悠地从花街转到民宅、客栈,再转到坊市。
待到整个琵琶镇都被逛了一遍,城阳牧秋才寻了处开阔无人的地方,沉声道:“出来。”
片刻后,几个衣袍华丽的青年修士从暗处走出,城阳牧秋能感觉到,他们的修为都在自己之上,至少有三位元婴老祖——按着琵琶镇的风俗,金丹修士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元婴自然就是‘遥不可及的老祖’了。
“你果然在这里。”几位‘老祖’显得比城阳牧秋还要紧张,四五个人围成剑阵,如临大敌地将城阳牧秋围在当中。
修真界千万年的岁月里,不乏会出现一些能越级挑战的天才,但也仅限于一对一,城阳牧秋心里清楚,今日若想善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争取时间强行突破。
但在强敌围困中突破,似乎更加冒险……
“你们是何人?为何跟踪于我?”为今之计,只有拖延时间。
而几个“元婴老祖”竟格外忌惮他一个金丹期,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居然有人老老实实地回答:“你当真认不出我们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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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柳在赌桌前几天几夜没合眼,脑子不大清楚,一开始真被自家徒弟诈得心神具乱,可很快就反应过来,箴言誓后果严重,当初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以此封住兰栀的口,不准她对任何人提起,她最清楚其中利害,哪来的胆子违背誓言?
一定是小狐崽子又骗他!
东柳咬死了什么也不说,摆明了一副“老子知道,但不告诉你,有本事你打我”的无赖样,银绒实在没了办法,见自家师父又开始不耐烦,急着回赌桌,情急之下,便退而求其次,脱口道:“师父,那你教我双修之法吧!”
“什么?”东柳,“你学这个做什么?”
反正这么大一个师父就在这里,也不会凭空跑了,多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他什么时候想问都可以,现在趁着自家师父理亏,赶紧问了正事要紧。
“师父您从前同我讲过,双修与采补相似而不同,一种互惠互利,一种损人利己。”银绒搓搓手问。
漂亮大约真是种稀缺的天赋,本来有些猥琐的动作,他做出来却只让人觉得俏皮可爱,银绒睁着水汪汪的琥珀色大眼睛,撒娇:“师父,教教我吧。”
赌坊里人声鼎沸,鱼龙混杂,显然不是传道受业的好地方,东柳摸了把络腮胡子,拎着自家徒弟的脖领子,提溜小鸡仔似的,把人拽上了楼。
那里有供客人临时休息用的雅间,东柳作为老赌鬼的排面还是有的,这一间便是他常年包下的,虽然简陋,但足够隐蔽安静。
“小银绒儿,你跟师父说实话,是不是动情了?”东柳严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