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鸩行了个礼走向屏风,一摊衣服跪了下来,将手搭在高洋的脉搏之上,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起来,等着他的诊断结果,屋内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高晚悦也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了。
他也算是谦卑有礼,平日里与高晚悦相处的时候,高晚悦也从未要求过他必须下跪请安,也只是对他说一切从简,虽说这个少年看上去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对于什么事情都是一笑了之,
可那空洞的双眸,如一潭死水,看不到底,看似平静的不起涟漪,可高晚悦知道,他也绝对不是看上去的这么平静,骨子里的倔强与高傲,与自己一样,也是不能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任何人。
所谓的长公主下臣,更像是一个美丽的借口,他就像一个狡猾的猎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有任何事情能逃脱他的掌控,而他总是站在前面,引领着高晚悦走向答案,这样的人无疑是可怕的!
桓鸩站起身,弯着腰拱手答礼说道:“陛下并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扭到的脚踝还是要好好休养,不日就可痊愈的。”
他也就是不改之前的说辞,只是事实胜于雄辩,高洋现在人就座在这里,也不容得他们不相信了!
“陛下?”高演还是有些不相信,往旁边走了几步,想要看清楚屏风之后的那人到底是谁,他并没有亲眼见到,还是有些疑心,不敢轻易的相信。
“朕无碍,有些乏了,你们退下吧...咳咳...”屏风后的那人嗓音沙哑,也与高洋的声音有几分相似,可高晚悦并不相信他就是高洋,因为她也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没有亲眼所见,也不能确信!
“那皇兄就早些歇息吧,小妹与二位兄长就告退了,您还请放心,二位兄长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小妹定是设宴好生招待!”高晚悦屈身行礼,也只是说明自己是因为陛下行动不便,才会代陛下行事。
自己并没有任何僭越的地方,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其余的人的闲话,也都是些无稽之谈,不能相信,
所谓的设宴宴请,也不过是拖延时间,将他们留在宫里,多留一天,就可以多一天去筹谋,拖住了他们脚步,自己就能有所作为,而不是这样的被动,
可高演与高湛并没有离去的样子,似乎更是大胆想要往屏风后走去,而桓鸩却走了出来,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以身为墙,不让他们前进一步,
“二位王爷还是早些去前厅饮宴吧!”桓鸩不卑不亢,不退让的表情也似乎震慑到了他们,看着这眼前的少年,不由得胆寒起来,那阴郁的双眸,熠熠生辉,寒光四射,仿佛前进一步就会感受到威胁。
“湛弟,那我们走吧。”高演一身黑衣站在原地,伟岸挺拔,桓鸩与他的风姿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她不知道眼前的少年经历过什么,才有如此处变不惊的神情,
这高演的气度是在战场上长年累月练就的,波澜不惊,即使是被士兵团团包围的小场面也是吓不到他的,但是桓鸩的目光却能让他有所迟疑,真是不可思议,高晚悦可以确认桓鸩应该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亦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
“陛下,臣弟先告辞了。”高演拉着高湛走出来东双堂,即使他嘴上还有怨言,也要马上离开这里,这宫中本就是危险的,而这个男人更加危险。
高晚悦也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走了出来,一脸笑意,在这月光之下,不似温和的笑脸更像是冰冷, “兄长,这边请,今日小妹特意从酒窖里启出了好几坛美酒,今夜定是要不醉不归哦。”
虽说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是要将他们二人留下来,还是极其不容易的,不只是今夜、而是长久的留在宫里,也不能像高洋对待元怙那样,将他们囚禁也会招来其他人的不满,剩余的高氏王族也会人人自危,
那样只会将事情推向不好的地步,于大局无益,不到了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出此下计,这只是穷途末路之后才能走的道路。
虽说是家宴,也不过就是他们三个人,高晚悦与高演、高湛在太极殿的内殿之后的庭院里设宴款待,毕竟高洋经常设宴的地方都是后宫的嫔妃的居所,现在贸然前去也是有所不便,现在前朝的政局不稳,后宫定是不能出乱子,两面夹击、腹背受敌,她也是十分那做的了。
这庭院之中到处摆着宫灯,黑夜如昼,在这寂寥的早春之中,显得更为温暖,将一切黑暗都照亮,什么事情都放在这光影之上,被火光照亮的,一切都是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