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怙,我给你讲故事吧。”晚悦抱膝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星星,这个故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写的,还是梦到的,她记不清了。
元怙没有说话,但是看得出来,他乖巧的坐在旁边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
她最近特别喜欢讲故事,一些没有听过的很奇怪的故事,不知道她是在哪里看来的,一些话本里也没有这样的故事,或许是她编造的、或许是杜撰的,总之,并不是与平时看的兵法一类的,
她变得更开朗一些,更爱说话了,但是问他之前的事情,她却闭口不谈,我以为她的故事会有深意,但真的只是单纯的讲故事。
我隐约记得故事是这个样子的:
我是个普通的女子,身处于乱世之中除苟全性命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即使是在朝不保夕的年代,我也珍惜着现在平淡的生活。
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我也长大了,不过我并是不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也不是名动全城的才女,只是普通猎户的女儿,母亲早亡,父亲靠打猎为生养活着我,我也到了出嫁的年纪父亲托人从邻村找了个和我年貌相当的书生,不久我就要出嫁了。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悠闲地坐在后山的梅树下了,之后父亲便要远游只剩下夫妻二人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平日里我最喜欢的闲来无事坐在树下看着远处的景色。
整个村子的景致尽收眼底美不胜,时而在树下纳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却总是反反复复的做着一个梦。
在梦里时常梦到树下一个男子玉冠束发,白衣飘飘,迎风而立,身上有着淡淡的梅花香,从来没有看清他的容貌,每次越想走进便会从梦中醒来。
“快走。”书生握着剑对着身后的女子怒吼道,这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凶,女子惊慌失措的看着他,略带哭腔,“不,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
“你们快走。”
这时来了个衣着富贵的男子,笨拙的拿着剑挡着士兵,书生毫不犹豫的拉着女子走了,那个男子嘴角流出一丝笑容。
是的,若是不走一个也活不了,如果她能活下来也是好的,这条命也算死得其所了,他的视线一点点的在模糊,一点点的倒下,一直注视着女子离开的方向,好想好想再看到她一眼。
他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她每日陪着笑脸乐观开朗的来到药铺,生活即使并不如意她也是开开心心的样子,这样的女子谁见了都会心中欢喜,可是他却早已成家,她也有自己的丈夫,只能隐忍着,不能被她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直到今早来了一伙乱兵,他便发了疯似的来到她的身边,却不曾想一个疾病缠身的柔弱书生却能执剑保护着她,其实他早就知道这对夫妻之间没有他的任何位置,只能是他们幸福的旁观者,只是她能好好地就好。
女子被拉着慌张的跑着,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哪里没有官兵,一路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宛如地狱一般,这一天还是到来了,硝烟弥漫的时代没有永久的偏安一隅,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这么快。
婚后不久书生便疾病缠身,女子到处寻医问药仍不见好转,却为此花光了家里微薄的积蓄,药材铺的老板是个好人,不时的让女子赊账以至没有断药,这一生她欠他的只能来生再还。
书生带着女子来到后山,远远望去遍地狼烟,土地被染成红褐色,到处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山顶上曾经美好秀丽的景色如今已经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书生无力的靠在树下嘴角含笑温柔的说着,“别哭了,我没事。”
女子跪靠在旁边泪流满面,一时间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太出乎意料,犹如灭顶之灾,不一会儿便有追兵追来了,他们是逃不了的,书生右手紧紧地握着剑,左手搂着自己的妻子,本想这一生就平平淡淡一起白头到老。
他的妻子,第一次见到她的笑容便深深的着迷了,十分舒服的感觉,她的声音轻柔似水,即使是在发脾气也是那么的温柔,在他生病的时候,日子也觉得的是美好的。
汩汩的鲜血从书生手中流淌下来浸湿了素色衣衫,坚定地挡在女子身前,面对没有胜算的战斗也毅然决然的赴死,他并不怕死怕的只是不能和她死在一起,“我们逃不了了。”
女子挽着书生的胳膊略带哀伤的说着,书生没有说话因为这就是现实,他不够强大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保护不了他们的家。
“但是即使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你愿意吗?”
女子询问着书生,她的丈夫,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温文尔雅,从容淡定便深深地吸引着女子,他不只是个会读书的书生。
冬天他们一起来到这里踏雪寻梅,夏日一起坐在树下纳凉,越是回想越是不舍,跟他在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也都是幸福的。
“我愿意,我愿生生世世与你结为夫妻。”男子开心的回答者,嘴角掩饰不住的微笑。
“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此梅树便是见证。”
女子左手接过书生的剑,右手紧紧握在剑上一点点向下移动,鲜红的血液染在白刃上那样的夺目,女子的右手满是鲜血,将手印在树上抚摸着树干似乎在诉说着。
许下了生生世世的诺言便双双自刎在树下,没有怨恨没有悲伤,若说有应该有那么一点的遗憾,不能够白头偕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