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心公主咬着唇,面对母妃神色中流露出的呵护,她朝旁边挪了几步,鼓起勇气道:“是,儿臣非他不嫁。”
见亦心情窦初开,柳贵妃又是深深一叹,问道:“他对你做了什么,竟能俘获了你的心?”
“他……”亦心公主的手暗暗的搓揉衣袖,大声道:“他一点也没有能耐俘获儿臣的心,儿臣是对他气极恼极,偏要嫁给他,让他气极,让他恼极。”
魏晏一怔。
亦心公主扬起下巴,瞪着魏晏,道:“本公主就是要嫁给你,让你这辈子休想娶别人,也不准你纳妾,你纳一个妾,本公主就杀一个妾。”
众人不免都是一怔。
柳贵妃震怒,颜面已是荡然无存,她无地自容的气得身子颤了颤,却努力稳定情绪,不能发作,用耐心的口吻轻柔的哄道:“你似乎是在赌气,不妨先冷静一日。”
“儿臣就是要跟他赌气,赌定了,”亦心公主很任性的道:“赌一辈子的气,看谁活的长。”
在这一刻,柳贵妃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于纵容娇惯女儿,以至于她总是我行我素口无遮掩。但是,即使是意识到了,却为时已晚。
阮清微端看着柳贵妃会怎么做,当柳贵妃在努力调整心情时,她不禁偷瞧向慕昌帝,去探究他的初衷,殊不知,恰好跟慕昌帝投来的目光相遇,他的眼神冷沉,她的眼神清和,只是一瞬,她便悄无声息的瞧去别处。
这时,慕径偲请示问:“父皇,儿臣能决断的事,可包括同意与否亦心公主和魏晏的婚事?”
殿中的人都竖耳听着。
慕昌帝沉声道:“包括。”
闻言,柳贵妃心慌不已,女儿的终生幸福绝不能交给别人决定,她是绝不同意亦心嫁给魏晏。
亦心公主眼巴巴的看着在思量的慕径偲,只要他一句话,她就能如愿以偿。
魏淑妃也不愿跟柳亲攀亲,直言道:“禀太子殿下,魏家传有祖训,魏家男儿不高娶。”
亦心公主嘲讽道:“可以低娶,娶一个名姬?”
魏淑妃肃目道:“那就是魏家的家事了。”
眼看又要唇枪舌剑,慕径偲平静的压下一句话:“关于婚事,我自有决定。”
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柳贵妃有些忐忑,亦心公主有些期待。
阮清微漫不经心的问道:“太子殿下是要当即决断昨日发生在魏府的事?”
她这句话是提醒柳贵妃的,让柳贵妃清楚的知道当前的形势,如果柳贵妃不退,那么,太子殿下可能会决断得令柳贵妃措手不及。
柳贵妃按耐不住了,不容慕径偲回答,她便意欲化解此事,不能任由它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深吸一口气后,她语声缓慢的说道:“说来确实奇怪。”
过了半晌,见无人搭话,阮清微接道:“怎么奇怪?”
“魏家人绝不敢冒犯皇家,亦心也不会唐突魏家。”柳贵妃若有所思的道:“昨日在魏府之中,莫非是有什么误会?”
闻言,阮清微的眼睛一亮,柳贵妃确实进退自如,为了不处于被动,甘愿主动化解。徜若柳贵妃愿意息事宁人,魏家也能躲过一劫。
“误会?”亦心公主目瞪口呆。
魏淑妃凉凉的道:“有什么误会?”
“其中的误会一经查明,自然会水落石出,”柳贵妃亲切而开明的道:“无论是什么误会,亦心在无意间鞭打到了魏三小姐,身为亦心的母妃,断然不能坐视不管。”
打算怎么管?
柳贵妃朝着慕昌帝微微欠身,道:“臣妾要寻名医为魏三小姐看伤,用名药为她消疤,她的伤,臣妾于情于理要负责到底。”
并不出乎意料,特别是与柳贵妃频频过招的魏淑妃,对她时常以退为进的手段耳熟能详。
“此事已交由太子处理。”慕昌帝的神色沉稳如雕塑一般,懒理一切。
柳贵妃心下一恼。
魏淑妃也有心顺势化解,不能跟柳家正面冲突下去,得不偿失。但是,依然心有不甘魏家人被欺负,随口冷声问:“魏三小姐的伤在脸上,若是毁了容,柳贵妃打算怎么负责到底?”
柳贵妃反问:“依魏淑妃之意?”
魏淑妃爽快的道:“依我之意?如果我毁了待字闺中的少女的容貌,我愿自毁容貌抵偿。”
柳贵妃面不改色的道:“我也有一个主意。”
魏淑妃道:“如果柳贵妃不依我之意,还望柳贵妃说个负责的法子。”
柳贵妃不慌不忙的说道:“当务之急,是先请名医为魏三小姐看伤。”
魏淑妃心有不满,事到如今,为了顾全魏家,只得道:“说的是。”
她们和解了?
阮清微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她们都在后宫生存了十余年,知道适可而止,知道来日方长,真正的赢家绝非是逞一时之勇,顺势而为不失为生存之道。
魏晏颇为诧异,两军刚刚交锋就停战了?与此同时,他能体会到姑母在后宫的不易。他没有表态,在皇宫之中,一切暂听姑母的决定,但他绝不放弃为三妹要一个说法。
亦心公主见魏晏不语,便也不语。
既然无人有异议,柳贵妃慢条斯理的道:“其中的误会,我会跟魏淑妃调查清楚,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一起息事宁人?
慕径偲平静的道:“昨日之事与今日之事,七日后我自有定论。”
要等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