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就见到了吗?”桃子从桌上的托盘里拿出一个新茶杯,倒上茶,递给高卓。
高卓将两杯茶一股脑都喝了:“你怎么能是妖呢?”
“我为什么不能是妖?”桃子反问。
高卓恍若未闻,反复念叨:“怎么能是妖呢?人和妖不能相恋,但你怎么就恋上了胥泽秋呢?他哪里好?”
桃子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是你关心的重点?”
“是,不是。”高卓晃晃头,很是懊恼,随手拿起一个半满的茶杯,“你怎么就是妖了呢?妖不都是青面獠牙、心狠手辣的吗?”
“那是我的茶。”桃子淡淡道:“你没听说过狐妖勾魂少年郎的故事?”
“你的茶,你的茶。”高卓连忙将茶杯放下,双颊飞红。“可那是狐妖啊,除了狐妖也没听说别的妖生的多美啊,难不成你也是狐妖?”
桃子咻的拉近与高卓的距离,方寸之间鼻尖便要对上鼻尖:“我不是。但你现在不应该觉得害怕吗?以你的身手倘若我要杀你,你绝对没有任何机会反抗和逃跑。所以,你不应该考虑一下先下手为强吗?”
“我为什么要下手?”高卓对上桃子的眼睛,坚定明亮。“我相信你也不会杀我。”
这种盲目的自信,也不知从何而来。
“那可不一定。”桃子朱唇轻勾,“人、妖,势不两立。”
“但我跟你不止是人与妖的关系。”高卓看着桃子,双目含情,鼻尖萦绕丝丝甜香,刹那间情深意乱。
他,吻了上去。
他居然,吻了上去。
虽是蜻蜓点水般的,但他着实吻了。
软软的,很诱人。
这一刻,是人是妖都不重要了。
桃子咻的坐直身子,半晌方用指尖轻抚唇边:“就让你占这一次便宜吧。”
高卓的身子僵硬了半晌不敢动,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直到听到桃子如此说,躬直的背才放松下来。
既然已经大了胆子,那就大到底吧。
“自从小安镇初见,再到龙城相遇,我想这是缘分。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你是桃子,是我喜欢的那个桃子。
所以,我不会因为你是妖就不喜欢你。原本你喜欢胥泽秋我可以装傻,可如今你不喜欢他了,为什么不可以喜欢我呢?我和他一样都是人,为什么不尝试着喜欢我一下呢?”
高卓鼓足勇气说这些,不是逞一时之勇。
早在庞府那晚,听到文宁说怀里的孩子是狐妖的孩子时,他就确定桃子一定还活着,也确信桃子一定不是一般人。
因为一般人是不可能在历师父的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的。
历师父笃定狐妖和那个孩子都死在了他的剑下,桃子下落不明。
可这孩子却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就证明历师父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个障眼法。
当时狐妖精疲力尽,就算有能力使出障眼法,也绝对不能当着历师父的面护住桃子和那个孩子的安全。所以就只可能是桃子自己护住了她和孩子,并成功脱逃。
以桃子素日表现出来的身手,虽然不凡但却绝对不是历师父的对手。所以她必定是有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更何况她还将狐妖的孩子交到了谪仙手中。
谪仙纵然是被贬下凡间,但好歹占了一个仙字,岂是一般人说见即能见的?
他曾想过或许桃子也是谪仙,因为她够美。亦或许桃子修行小有成就,才与谪仙有所交集。
但他没有想到:桃子是妖。
不过这样也好:相比谪仙,妖更会贪恋俗世吧?这样他才有机会。
“不过一时冲动罢了。”桃子就着刚刚高卓饮用过的茶杯又倒了一杯茶,“狐妖与庞文德之间难道就没有爱吗?可结果呢?庞文德不仅要杀狐妖,还要杀他与狐妖的亲骨肉。
你们人,何其之狠毒?
人的恐惧总是一点一点的累积,恐惧之后便是疯狂。你现在说你爱我,可是一年后呢?十年后呢?当别人在你耳边吹风,你又当如何呢?谁知道你会不会疯呢?”
“桃子,你相信我:我跟庞文德不一样,我是高卓。”
话到此处,高卓脸上已不见往日的嬉皮笑脸。他说这话时,目不转睛的盯着桃子,像要急于得到认同的孩童般专注。
可是,桃子却视而不见,幽幽道:“狐妖也觉得庞文德同别人不一样,可她换来了什么?魂飞魄散。
庞文德肯定也对狐妖说过许多情话,可他最终是怎么做的?不仅杀死自己的结发妻,还要杀死自己的亲骨肉。
你看呐,人的情感多脆弱。当初的情话多甜蜜,后来的所作所为便有多薄幸。”
她,桃子,宁愿从来没有得到过,也不愿像狐妖那般付出所有,最后还被抛弃,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没有人知道她从狐妖的眼里看到了什么?至死,狐妖都是爱着庞文德的,可也是恨的。
那爱恨交杂的失望,让狐妖断了生的欲望。她看出庞文德的薄幸和残忍,企图以死来换回他的良知,她的良人。
可是,没有。
庞文德非但没有一丝的悔恨,还在她死后欢庆她的死去,甚至在她死后没多久就与别的女人云雨缠绵。
这一切都不是桃子所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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