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他是生灵。
他不是废铁,不是机器。
他是人。
太好了。
太好了。
宝贝如呼吸那般,急促地张嘴再合上,从他胸膛中发出的、唯一的、断断续续的电流声,让他如同一个嚎啕大哭的孩子。
系统中的debuff再度驱动了数据库,混乱的数据中,那个名为“mama”的数据源与主系统连接了起来。
荒原的天空再现于宝贝的眼前,灰色的蒸汽萦绕着他的身躯。
他如同陷身泥沼,难以动弹。而这时,有人逆着光奔向了他。一双柔软而温暖的手轻轻地捧上了他的脸。
“宝贝,你是妈妈的宝贝。”
有人喃喃着将他拥住,就像是拥住了全世界。
而他迟钝地明白过来,这就是他的雏菊啊。
未定义的debuff在即将暗淡的屏幕上闪烁着光芒。
对于一具机器来说,这是一个永远难以被维修的debuff,对于一个人来说,这是一种永远难以被定义的爱。
小机器人闭上了眼睛,心满意足地睡去,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冰冷的钢铁胸膛层层包裹着一颗跳动的、人类的心,而那心上,开着世界上最柔软的雏菊。
……
喻易站起身,习惯性地勾了勾唇,面上的笑意却很淡。
他抬头看向天空,苍白的天日下,成群的乌鸦张翼盘旋着,留下不祥的黑色剪影。
他确实能够看到死亡,准确地说,是直接看到近期死亡者的死相。
寿终正寝,或因疾病而死者是骷髅;天降横祸,因厄运而死者是他们死亡那一刻的模样。
只是这并非是他的本意。因为他并不愿意,在他摘下眼镜之时,所见之处,皆为尸横遍野的人间。
几百年来,只要他看到那些本不该死者,就会尝试改变。然而,无论遇到多少人,无论多少年,无论做出怎样的尝试,就如他梦中难以逆转的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样,他最终看到的,依旧是难以被破除的死相。
好像冥冥中一切都被注定,好像所有人都终将难逃那令人绝望的命运。
而他能做的,似乎只剩下了一次又一次不知结果的尝试。
他希望也许有一天,他能遇到能够被他拯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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