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要不,我来试试?”
沈长思将声音放低,有意在沈家人面前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柔柔地开了口。
沈越不耐烦地训斥道:“你懂什么?你又不是医生。”
“这可不一定。小一辈当中,爸最疼的就是长思了。兴许爸看见长思,真的就能有反应了也不一定呢?长思,你过来试试?”
沈家老二沈超朝沈长思招了招手。
沈家几个兄弟姐妹当中,只有老二沈超因为早年嗜|赌|成|性,被老爷子发配去管理分公司好几年。也是近一年,才被调到总公司,但是管理的也不是主营业务,而是不怎么赚钱的冷门业务,压根没挤进公司的管理层。
沈超也心知肚明,他能力不如大姐沈宜楠,也不如大哥沈越会钻营,跟几个管理层的老家伙都走得很近,也不像老三,书念得好,当年一毕业就拿着老爷子给的启动资金,另外开创了公司,这几年也干得有声有色。
老爷子是不可能把公司给他了,他只能尽可能地争取一点不动产跟现金。
他大姐夫最近几年公司业务发展得不是很好,大姐就算是再有能力,老爷子是不可能把公司给大姐的,以免大姐拿沈家去贴婆家。老三自己外出单干,冒然进管理层,肯定没法服众。长思是个病秧子,又只会画画,老爷子再宠他,也不可能脑子发昏到把公司交给长思。
这样排除下来,大哥的确是最有可能继承公司的人选。
这些年,沈超一直都怀疑当年就是他大哥沈越去老爷子那里告的密,才会让他在外面欠下一屁股赌债这件事被老爷子给知道。因为他只开口跟大哥借过钱。
苦于一直没有证据表明就是大哥沈越出卖得他,因此这些年沈超也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能够个机会膈应一下大哥沈越,沈超自然是比谁都积极。
…
沈超开了口,沈长思却没有马上过去,而是有些胆怯地瞥了眼父亲沈越以及母亲谢云微,仿佛生怕自己冒然的举动会惹得爸妈不高兴。
沈长思这副怯生生的样子,再联想到刚刚老爷子醒了,沈越同谢云微夫妻两人只是喊沈长乐过去给老爷子瞧,半点没有想起沈长思来。沈长思从小得了怪病,众人心里清楚,无论老爷子再疼他,也都知道他跟公司的继承无缘,加上沈长思性子软,以后绝对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因此在对他心生同情跟怜惜的同时,多少也就有些看不过眼。
沈家长女沈宜楠发了话,“长思,你二叔说得对。你爷爷平时最疼得就是你,你过来,唤唤爷爷试试。”
沈长思这才微低着脑袋,走上前。
沈宜楠拉住他的手,亲手拉着他,坐到病床前。
多管闲事!
沈越微沉了脸色,对大姐沈宜楠跟二弟沈超心生不满,此时却也不好说什么。
沈长思余光瞥见沈越面上不悦,偏只得生生忍住,不好发作的样子,垂下乌黑的睫毛,眼底划过一抹冷笑。
…
沈长思是最后一个见到沈老爷子醒来的。
他瞧见沈老爷子嘴巴微张着,眼神浑浊的模样,心脏微微凑疼。
不仅仅是因为他这具身子对沈老爷子有着极深的依恋之情,他自己瞧见老爷子迟暮的样子,也是十分难过。
明明一天前,瞧着都十分矍铄的。
不同于众人见到老爷子,一个个面上都是十分焦急同关心的模样,沈长思的唇角维扬,他握住沈老爷子的手,温和地注视着沈老爷子,微微抬高了音量,“爷爷,爷爷,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记得,那日他之所以从沈公子的身子里苏醒,便是因为听进了余医生在喊他。
沈如筠的眼珠子动了动,不是很明显,可沈长思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沈长思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激动,仿佛病榻之人,当真是他嫡亲的祖父。
沈长思又扬高了音量问道:“爷爷,右手能稍微抬一抬吗?”
沈如筠的手十分缓慢,且微带着点颤抖地微微抬起。
这些,都是那天沈长思醒来,余别恨对他下过的指令。
沈长思也是后头才知道,一般医生都会用这几种简单的方式,来稍微测一测病人恢复意识的程度。
很多时候家属见到病人醒来,只会问病人认不认得自己,但是往往病重刚苏醒的病人是没有办法出声回应的,这个时候,要求病人简单地完成几个指令,才是最佳判断病人是否恢复意识的法子。
方才老爷子动一动眼珠子的时候,众人都不大确定老爷子是不是真醒了,可这一次,沈家众人看得分明,老爷子刚刚是真的配合长思的指令动了动!
…
沈越神情激动地在床边坐下,谢云微扶着沈长乐凑到病床前,沈长思险些被他给挤得摔下了床。
沈长思也不生气,他只是微垂着眉眼 ,默默地站起身,站到一边。
“大哥也太不像话了,是不是?”
老二沈超站到沈长思的面前,压低音量说了一句。
沈长思朝他这位二叔勉强露出一抹苦笑。
沈超对这位大侄子是越发地同情了,同时心底又多少有点庆幸。亏得他这大侄子从小得了怪病,又一心醉心画画,没有要进公司的意思,要不然,沈家恐怕要全部落他大哥这一房的手里头了。
“叩叩叩——”
房门房门被敲响,众人都围在病床前,沈长思一个人前去开了门。
瞧见曹亚军进来的瞬间,沈长思下意识地往对方身后瞧了瞧,没瞧见余别恨。
这位曹院长是一人前来的。
沈长思不由地在心里一阵哂笑。
他这是在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