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商号管事都已经懵了,连声问道:“这还要不要抽调分号的账面银两过来?”
那年老的管事连忙说道:“不如等东家回来再说。或许,事情有变呢?”
其他管事也纷纷点头称是。他们都觉得东家实在太过冒进了。刚回来,又要出海。
…
另一边,自从见了番薯,陈轩便像疯了一般。
他也只顾着番薯,完全无心想其他。
如今,听说陈宁宁当真救活了番薯藤,陈轩大半却是不信的。
他甚至没坐马车,而是骑了一匹快马,直接就跟着来安上了二牛山。
等到山上,他放眼望去,这才发现居然当真有不少齐整的土地。
随着靠近半山庄子,他又看见来往的人,也有搬猪肉的,收拾野菜的,也有扛着一袋子黍米,去石碾子磨粉的。
这时,陈轩早已下马来,亲眼见到那些黄澄澄的黍米,便忍不住上前问道:“这便是你们庄上种出的粮食?”
那忙着磨粉的庄户,一见陈轩穿着丝绸,腰间佩玉,便猜出他来历不凡。又满脸狐疑地问道:
“你来我们庄上是做什么的?”
陈轩胡乱说道:“我来跟你们庄上主人做买卖的。”
那庄户听了这话,便笑了起来,又说道:“客人不如看看,这便是我们庄上种出的黍米。初时,大家种稻米,辛辛苦苦一整年都不得饱饭。后来,庄主买下这庄子,带着我们改种黍米,这才有了难得的丰收。果然旱地上,种稻米不如种黍米。”
陈轩心里七上八下,又看着庄户满脸热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才信了三四分。
偏生,来安又喊他:“陈东家,走快些。”
陈轩这才连忙牵着马,走到了那栋大宅前面。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乍一看,只觉得这庄子一般。
居然没有下人出来帮他们牵马,最后还是来安带来的下人,把马牵走了。
等到姓曲的年迈庄头,把他们迎进去。陈轩才发现这宅子与别处大不相同。
分明是花圃,却如同被休整过的菜地一般。
到了此时,他却对陈姑娘莫名多了几分信任。
再等到了育苗的院子,大白天便从里面上了锁。
就连曲庄头,也只能站在院子外面敲门。
不大会儿功夫,有个长相稚嫩的冷面丫头迎了出来,一见面,她便拿眼打量了陈轩和来安一番。
又开口问道:“方才,厉军爷跟我们姑娘说了,说是有位陈东家也会来看那种藤苗,这位可是吗?”
冷面丫头直接明目张胆地看着张轩,眼神却带着一股寒意。
陈轩尚未说话,却听来安已经客客气气地,回了那冷面丫环的话,似乎对她格外有礼。
冷面丫头确定了他们身份,这才淡淡说道:“那就随我进来吧?”
直接进到育苗的院子里,陈轩这才发现,这里的每间屋子都放着不少花盆。每个盆里里几乎都种着粮食或者菜。
如今已经接近深秋,气温早就降下来了。植物在这种时节是无法生长的。
陈轩下意识便说道:“这可是反季节种菜?”
冷面丫头这才点了下头说道:“姑娘也曾说过,这叫反季节种菜。”
陈轩听了这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到了此时,他终于信了,那些经年老农救不活的藤苗,或许当真能被陈宁宁救活。
他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加快步子,便要去看番薯藤。
可说来也怪,那冷面丫头如同背后长眼一般。
陈轩快,她也快,愣是没让陈轩超过她半步。
反而一路带着陈轩,来到了那间育苗室。
此时,九爷已经看过那几株小苗了,又问陈宁宁:
“既然救活了,多早晚能长出果子来?一整串长在土里的果子,实在有趣。”
陈宁宁却摇头说道:“在这盆里,土就这么多,藤苗受到压制。况且温度不够,很可能长不出果子。这种藤苗是最怕冷的,实在不行,只能等开春移到外面栽种了。”
陈轩早已顾不得其他,抱起花盆看了看,连忙上前问道:
“那这般天气,藤苗又是如何救回来的?”
香儿听了这话,便有些不满。她向来最恨别人小瞧了她的庄主,上次就见陈轩脸色不好,几次被厉军爷拦下。
这次在自己庄上,香儿可不想忍了,几步上前说道:
“怎么救回来的?还不是我们庄主整日整夜烧炭火,维持温度,这才把苗救回来了。这十多天来,我们庄主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好算救回来了。庄主说了,开春才能种果子,难不成你还不信?”
陈轩如今也算很有地位,手底下也带着一群伙计。
若是平日里,他定是不愿意接受一个小丫头的指责。
可现如今,看了看那盆里活过来的芽苗。
他却一躬身,就向陈宁宁行了个大礼。
“当日是陈某对姑娘无礼,还请姑娘原谅陈某则个。姑娘若当真能培育出番薯来,便是我庆国当之无愧的有功之人。
他日,这红薯长在我庆国的土地上,就算遇见天灾人祸,土地贫瘠,人们也定能吃饱饭。”
到如今,他早已信了来安的话。
如果不是心存大意,又有大理想,陈宁宁这个闺阁小姐,定然不会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