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虽然善心,却不想你家姑娘倒是个属猴的,性子也着急,这还没给递杆子,她便顺杆子往上爬了。居然还敢在京中放出消息,殿下对她另眼相看?
也不撒泡尿照照,她算什么东西?奴才秧子一个,就算饿得身形像我们小郡主,也不过是个贱人生的贱胚子。也不想想她配不配到殿下面前来?
如今还敢晕倒在我们门前,想要敲竹杠是吧?魏氏当真是好大狗胆。莫不是你们以为殿下如今念佛不杀生,便可以为所欲为?
你且回去告诉你家镇远侯那匹夫,叫他管好这个庶女。若是魏府管不好,我们这边,自会有人替他管教女儿。”
此话一出,小婵吓得面如土色,眼中都是泪,却又不敢再胡乱落下来。
原来,这老嬷嬷其实不是大长公主从前带在身边伺候的嬷嬷,而是霍将军府上远房小姐霍芸娘。
只因芸娘天生貌丑显老,在婚事上实在艰难。她又崇拜大长公主,便自愿跟在公主身边,服侍左右。
后来,又习了一身好本事,学了不少用兵谋略,一路也曾做到副将。
本以为,她此生与婚事无缘。却不想她为人至诚,对公主忠心耿耿,再加上又有真本事。竟被军中一位少年将军看中,请了他父亲亲自向大长公主求亲。
霍芸娘本来只想陪伴在公主左右,过一生。
公主却怜惜她,又见那位少年将军人品贵重,家事也算合适。便做了主,把芸娘嫁了过去。
芸娘出嫁后,果然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夫妇同心,共同镇守北疆。
后来明珠郡主出事,霍芸娘也曾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欲陪伴公主左右。
公主却不忍见她夫妻分离,于是又使人把芸娘送回北境。
主仆一别将近十年,芸娘近日才随丈夫回京。
原本公主已然一心修佛,不愿再见人。芸娘无法,也不愿意打扰公主清修。
直到董神医前来,带来了小主子的消息。
大长公主又招了胡太医。芸娘这才得以回到公主身边。
只是这些时日,她在京里早已灌了一耳朵风言风语。
她心中恨毒了镇远侯府不识相。害死明珠郡主不说,如今还在拉大旗作虎皮,借公主的势,在京中横行。
如今又见魏婉柔前来敲竹杆,芸娘一怒之下,这才有此一招。
正说话间,忽见一辆小轿,停在别院门前。
董神医掀帘出了轿子,手中却抱着一盆盖着黑布的花。
霍芸娘一见是他,顿时满脸乌云尽散,又冲着小婵骂道:“怎么?还不把你这装死的小姐,赶紧给我弄开,是不是等我伸脚把她踹开呢?公主别院的路,也是你们能挡的?”
小婵见这老嬷嬷实在凶狠,生怕她真会踹人,于是连忙把她家小姐扶到一旁。
霍芸娘冷哼一声,这才上前说道:“董神医,你终于来了,我家殿下可恭候多时了。”
董神医见她方才那么凶,却不想,她对自己说话,竟是这般客套。只是那副尊容,一但笑起来,反倒越发严厉恐怖了。
董神医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那对主仆,虽然没有开口询问,脸上却有些不解。
霍芸娘见状,便解释道:“先生不必在意她们,不过是两个作死的奴才。在外面没少打着我家殿下的名号,胡作非为。殿下从前吃斋念佛,懒得搭理这些臭虫。如今可不一样了,全赖先生了。”
说着,她便把董神医请到院内。
待到霍芸娘离开,小婵才瘫软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又连忙把背上的竹筒取下来,倒些蜂蜜水给她家小姐喝了。
半响,魏婉柔才清醒过来。看了看四周,脸色越发苍白,又皱眉问道:“怎么,殿下还是不肯原谅我?看来还是婉柔不够诚心。小婵,你可把礼物送给嬷嬷了?山上寒凉,我亲自做得护膝,殿下倒也能用上一二。”
小婵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顿时落下泪来。又一脸委屈地说道:“小姐,你就别再生事了。刚刚那老嬷嬷好凶,把咱们魏家骂得好惨。就连咱们打着公主名号,在外面的行事,她也都知道了。还说,叫你以后不许再来。若魏家不会教育庶女,她们定会请人去教你。”
魏婉柔本就身体柔弱,如今又中了暑,一听这话,脸色发青,当场便吐了。
小婵连忙帮她捶背揉腹,又是给她喝水。
魏婉柔好算才缓过来,又握着小婵的手臂问道:“方才那事,可还有谁人知道?”
小婵连忙说道:“一辆小轿抬来了一位老先生,如今已经进了别院里,小轿则是回去了。除此之外,应该无人知晓此事。”
魏婉柔垂下眼睛,沉思半刻,又说道:“无人知晓就好。如今我已经十六了,若是突然被殿下离弃,又惹了她不喜,恐怕连我的婚事都会受到影响。
倒不如先把这事按下来,再多等一段时日。只要我们不再生事,公主殿下这边大概也不会同咱们计较。”她只一心念佛,便继续念下去好了。不然怎么给她女儿外孙,修来生呢?
小婵连忙问道:“可六王爷那边,又怎生是好?”
魏婉柔扶着她的手,站起身来,又低声说道:“他那里我自会应付。罢了,你先把东西放在门口,扶着我下山去吧。”
小婵又说道:“怎么还要放在门口?方才那满脸凶相的嬷嬷可是说了,殿下从来不用小姐你亲手做的东西,都送给山下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