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生死间徘徊时,想到孤身一人的小九,总是不得安心。于是,便又不想死去了。若是他死了,小九要怎么办?
没想到苦苦挣扎着,竟然当真有了转机。
如今他既然托了小九的福,侥幸活了下来,那么属于他的东西,自然要全部都要拿回来。暗害他的人,必须尝其恶果。
除此之外,他还想给小九也找个知冷知热,发自内心会疼惜他的妻子。
不然,那孩子一辈子都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就像一把开了刃,染了血的刀子。
岂不是太可怜了?
…
那董神医坐着马车,一路来到灵隐寺,上了帖子。
这才被年轻僧人,一路带到后山之上,大长公主的居所。
又经人通报,这才得以见到了大长公主。
却不想,庆国最尊贵的公主此时却一身灰色僧袍,端坐于蒲团之上,拨弄着念珠,口中喃喃诵经。
说明来意之后,一心想给丈夫女儿积功德的大长公主,也无意为难他。
到底让他请了脉。
董神医细细诊治,便发现公主早已万念俱灰,了无生机,身体也亏损得厉害。
况且,她早年多次上战场,身体也受了不少暗伤。如今备受折磨,却没有用药缓解疼痛。
这般苦修,董神医都觉得实在太惨了。若这样下去,恐怕公主也就几个月的寿命了。
病到这种程度,已然药石罔顾。若再有一株仙草,大长公主说不定还能有救。
只是九爷寻了多年,也只找到那么一株,如今又去哪里再寻它。
董神医终是想起了太子的交代,一咬牙便又说道:“殿下,九王爷有句话要在下转达。”
大长公主淡淡地看向他,此时她脸色灰白,已然有了颓败之色。眼角眉梢早已细纹丛生,唯有那双杏眼星眸,还隐隐记载着她年轻时是何等绝代风华。只可惜,如今却像两眼枯井,再也漾不起半点波澜。
她似乎对董神医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也没有言语。
董神医吞了吞口水,又说道:“九王爷说,让您养好了身子,说不定就能见到您所思念之人。”
却不想听了这话,原本如枯木一般的大长公主,突然站起身来,上前提起了董神医的领子,哑着嗓子低吼道:
“那小儿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此时大长公主那眼亮得惊人,通身气势也十分骇人。
董神医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长公主一甩手,便把他推了出去。
董神医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长公主冷笑道:“不妨回去告诉你主子,若当真有了线索,便来跟我谈条件。若是想诓骗我老人家,明日就让他兄长在梦里归西。”
董神医连忙退了出去,只是到了佛堂外面,仍能听见里面那砸东西的声响,以及老嬷嬷的苦劝声:
“主子,万一九王爷那边当真有了消息,岂不是件天大的好事?你可要养好身子,这才能见到您的宝贝外孙。”
过了一会儿,才听大长公主嘶哑着嗓子说道:“我哪里还有什么宝贝?我此生所珍视之人如今都已经不在了,独留我一人,不过是惩罚罢了。”
刘嬷嬷又连忙说道:“你这话说的。小主子保不准很快就回来了。
奴才还记得,咱们小主子生得雪团一般,十分玉雪可爱,那眉毛鼻子眼睛,都跟您一模一样。她初见您时,便只愿意同您亲近。
奴才们想去抱她,小主子就哭闹不止。非得您亲自去抱,小主子才会展颜一笑。她那么亲近您,若是知道您如今这样不珍惜自己身子。将来若是见了面,指不定要哭成什么样呢?”
说罢,她又跪在长公主身边,连忙说道:“主子,就当是为了见小主子,招来太医,进些药吧。”
大长公主半响没有言语,只是拨弄着手中的念珠。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那孩子当真还活着?”
刘嬷嬷又说道:“九王虽然被叫作疯狗,可他却不敢随便诓骗您。如今既然他传来消息,定然是找到了线索。”
大长公主点头道:“罢了,你叫胡太医来看我。”
“是。”
…
另一边,董神医坐着马车,回到东宫,这才发现脊背都湿了。
又连忙把此事回报给了太子。同时也说了大长公主的病情。
“大长公主沉疾已深,若想治愈,恐怕还须得仙草。只可惜仙草难得,大长公主就算全力医治,恐怕也只得拖上两三年。”
太子便让密使,把这些消息也都给九王传过去。
两个密使一前一后,相差一日离开京城,也是先后脚到的潞城。
原本厉琰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胆。
生怕泄露了消息,受了别人阻击。或是那柱仙草送到,实际上却根本就没有效用。
这般焦躁的煎熬之下,他索性便亲力亲为,带领士兵一起训练。
直折腾得全军苦不堪言,却偏又无人敢抗议。
九王给他们的待遇一向是最好的,军饷也是按月发。
况且,九王爷金尊玉贵,都能坚持下来。他们这些泥胎土狗,若是再叫苦,反倒有些不一样了。
就在众人都被整怕的时候,第一个密使总算到了军营。
厉琰知道太子如今已经痊愈,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他甚至想要直接返京看望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