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欣慰骄傲的同时,却不免有些小遗憾。
陈母总觉得她女儿千好万好的,理应找个温柔体贴又忠厚善良的男子,陪伴她共度此生才是。
同时,她也知道,自打文家那边无理取闹,解除婚约后,宁宁对婚事就不大上心了。说白了,都是文秀才误了她宁儿。
可作为一个女子,总不能一直没个婆家吧。就算他们陈家愿意,别人还未必愿意呢。
村里的姑娘大多早婚,若一直拖下去,宁宁定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因而陈母当着宁宁的面倒也不会说什么。可私底下,她却为女儿的亲事早已操碎了心。
不然,她也不会热情接待那些媒婆和登门拜访的婆婆媳妇了。
陈宁宁带着宁信去庄上之前,宁信总能千方百计打听出那些男子的种种缺陷。
那些缺陷就连陈母自己听了都接受不了,自然也不会往女儿面前送。更别提定下婚事了。
自打买下半山庄子后,宁信宁远兄弟也过去庄上帮忙了。一天到晚的也不着家。
陈母本以为,这下家里清静了。她可以慢慢来,给女儿选门合心的好亲事。
可谁成想,那些媒人们一听说,陈家姑娘买了半山庄子,宁远又带回来不少“罪奴”。顿时,也就不再登门提亲了。
初时,陈母也没有多在意。
她心里一直有种盲目的自信,我女儿那般好,肯定能把那半山庄子经营好。不说做成天下第一庄,让那庄上挣钱维持,起码不成问题。
只可惜,她这么想,别人可未必跟她想到一处去。
也不知道是谁在村里起的头,慢慢地传言就变了风向。
如今那些长舌妇人不再夸陈宁宁有多好,多孝顺了,而是都在说:
“那陈家姑娘人品长相的确没得挑,对她父母也孝顺,人也好,也会过日子。只可惜,那姑娘脑子不大好使,花钱也没有个分寸。”
“就是,聪明人谁会买山上那破庄子呀。这些年,那庄上的人全靠方家接济度日。如今陈家不止买下庄子,又拉来了不少家奴。又种不出粮食来。
陈家能有多少家底,能养活那么许多张嘴?”
“也不知,那姑娘怎么就那般想不开。她在家里,有了那五百两,还愁嫁不出去。
那陈相公也是,这般纵容那姑娘,完全不知好歹。依我看,他们家就是被那五百两银子给烧得。非要折腾出是非来。
可就算有五百两,那庄子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到时候,他们再想卖了那庄子,也是烫手山芋,无人再敢接手了。”
“对了,听说你娘家侄子曾经想说给陈家姑娘来着,如何了?”
“快别开玩笑,我娘家可没那么钱,跟着陈家一起胡闹。他家姑娘能把天挖个窟窿出来,咱们普通人家可消受不起。”
陈母偶然间听了这些话,气得浑身颤抖,终是没能忍不住,上前破口骂道:
“我陈家既然愿意买庄子置地,自然就能养得起。与你们这些闲人何干?
我姑娘那手种菜的好本事,又岂是你们这些长舌妇能比的?一天到晚,就会凑在一处讲人家是非。也不知道回家去,好好把屋子收拾利落了,在院子里种点菜,贴补家用。这倒好,人家还没笑话你们过得邋遢,你们倒有脸笑话起别人来。
还说你那娘家侄儿,长得瘦脸猴似的,大概一年都不带洗一次脚的。这样的人还想聘我陈家女孩,我们陈家可看不上这样的脏货。”
陈母此时火力大开,浑身气势十分吓人。竟不管不顾,把所有上她家提亲的男子统统都编排了一遍。
直骂得这些长舌妇人各个颜面扫地,说不上话来。还有人连忙抱着洗衣盆,灰溜溜地跑走了。
陈母这边也算大获全胜。她冷哼一声,挺直着腰杆,带着吴妈,便回到家中。
一路昂着头,径直走进房里,关上门来,她才忍不住落下泪来。
陈父被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陈母泪眼婆娑地说道:“我只恨这些婆娘好生欺负人。我闺女到底怎么了?不就买个小庄子,我家花的钱,又关那些婆娘什么事?她们就到处编排人家是非,把咱们宁儿的名声都给坏了。就好像我闺女上赶着她那臭脚丫子的娘家侄子似的。也不看看他家配不配得上咱们。”
陈父连忙为妻子递上布巾,又劝道:“你同那些婆子一般见识做什么?家里发生这么多事,你还没习惯吗?那些人禀性愚钝,不明事理,大多听风就是雨。
咱们家风光了,他们便靠上来,没话找话,夸两句。咱们家落魄了,他们便要踩一脚。踩不上,他们便要凑在一处,硬说些是非来。你若总听他们那一套说辞,岂不是中计了,自己反倒心里气闷。还不如关起门来,咱们好好过日子就完了。”
听了这话,陈母越发哭得厉害,又说道:“你当我爱睬她们?我愿意放下脸皮,同那些长舌妇吵架?我这也是没办法,如今大好的后生听了她们闲言碎语,就不来跟宁儿提亲了。我这么好的闺女,将来可怎么办?宁儿都十五了,村中谁家丫头这么大,还没定亲?说起来,这不得怪你当初眼瞎,非要看中那文秀才。”
陈父听了这话,忍不住叹了口气,又继续劝道:“我看你当真是被那些闲言碎语影响了眼界。官府也没有明文规定,女孩必须在十四五岁定下婆家。更何况,之前那些来提亲的,多半是冲着五百两,如今没了五百两,他们就不愿意来,可见都是一些目光短浅的小人。宁儿若嫁给他们,又哪里能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