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那个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上前又帮着妹妹细细检查一番,见她真的没事了。这才红着脸跟陈家兄妹道歉。
陈宁远也不愿意同他计较,便随口安抚几句。
陈宁宁则是向着那筐子里看了看,又开口说道:“我在书上看过,都是能吃的野菜,只是须得煮熟了再吃。切不可生食。”
大点的男孩又问:“你是大夫?”
陈宁宁摇头说道:“我只是闲来无事看过几本闲书。但凡吃了不好的东西,想办法吐出来,吐干净了,便还有救。这次也是冒险一试。”
男孩点了点头,又连忙说道:“你的恩情,我曲家记下了。”
他自知鲁莽,又连连给陈宁宁道歉。
陈宁宁也没了去看庄子的心思,便先回家去了。
等到了家,陈宁信的小话篓子总算炸开了,缠着陈宁宁,一直劝说:
“姐,你可千万别买下那庄子。你看那几个孩子就十分古怪,他家大人指不定多野呢?就算你想养猪,在家养也行。回头在后院盖个猪圈,大不了,我每日帮你打猪草就是了。”
只可惜任由他磨破嘴皮,宁宁也不为所动,甚至开始着手准备饭菜了。
宁信一看,没办法,又回过头去说道:“哥,你倒是帮我劝劝我姐,花二百两买座荒山不算,那庄子还有十几二十口人等着吃喝。那些人指不定什么品性呢,我姐应付得了吗?何况山上又不出粮食,这一年得花费多少银子?糟钱也不是这么糟的。”
可惜,宁远自打病好后,便一门心思纵容妹妹。甚至开口说道:“就算是野人,我也有的是办法整治他们,那些人不足为虑。”
说话时,他面上似笑非笑,眉宇间却带着几分阴狠。
宁信被他俩气得不行,赌气说道:“我告诉爹去。”
说罢,他便跑走了。
陈宁宁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宁信这才开口问道:“宁儿是当真想买下半山庄子?”
“恩,若没搞错,那是座宝山,那些人只是不会打理,落在我手里,定然能把它照顾好。”宁宁正色说道。
宁远见状,便点头说道:“罢了,我帮你去和咱爹说去。”
陈宁宁顿时乐了,有了哥哥帮衬,这事算是成了大半。
“那就谢谢大哥了。”说这话时,陈宁宁那双眼睛眯成了小月牙,竟是说不出的稚气可爱。
宁远忍不住想着,我家妹妹就当如此快意洒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之前已经够委屈她了,如今何必再用世俗那一套束缚她?
至于亏损的开销,他再想办法就是。
…
另一边,陈家兄妹离开后,两个同样衣衫褴褛的人飞快地冲下山来。
其中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说道:“这么多年,就养出这么一株血牛筋,难道今日便要用了它?不如我另找草药给香儿解毒,也是一样的。”
跑在前面,满头花白的老头大骂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医术,还能解毒?如今再不用这根草,你女儿命都快丢了。想要草你再种就是,我还没怪你毁了一大片田呢。”
面黄肌瘦的男人听了这话,眼圈都红了,又说道:“那不然先用小半株。小半株草就足够了。香儿小孩家吃多了,咳化不开,反而对身体有害。”
老头又骂道:“这草当真像你说得那般灵验,能解百毒,能健体延寿,给你闺女吃怎么了?你再这般抠抠唆唆,回去就让我女儿跟你和离。以后你就跟着那些烂药草过日子吧。看谁再给你找吃的。”
男人到底没敢言语,只是又想到这株他花了五年时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血牛筋,仍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可惜,他一直靠岳丈帮衬过活,在老人家面前,根本没有尊严。如今就连他的草药,自己也做不得主。
谁成想,等这两人赶到时,却见那三个孩子活蹦乱跳的,已然没事了。
他家小香儿正坐在一旁,捧着竹筒喝水呢。
男人和老头几步上前,忙问道:“怎么回事?小石头不是说,香儿中毒了吗?”
大点的男孩说道:“香儿刚被一位姑娘救下,把她吃下的草从喉咙里抠出来,香儿便没事了。”
面黄枯瘦的男人也就是香儿他爹,先是念佛道:“佛祖保佑,我闺女总算平安了。”他那株血牛筋也保下了,回去再种上,不知道能不能成活?
过了一会儿,他才拿出了严父的尊严,说道:“怎么这般胡来?我早说了这山里野草不能随便乱吃,回家给我看了,才许你们吃。偏偏你们不肯听。还有那姑娘也好生奇怪,抠嗓子,不如等回家,我再帮香儿检查一番,好好诊治诊治。”
正说着,他便又被香儿外公,也就是头发花白的老头狠狠拍了下脑袋。
外公又骂道:“我打你个掉书袋的呆子,死读书的榆木脑袋,若不是你这般呆板,哪里就沦落到这般田地了?”
香儿爹到底没敢再说话。
香儿外公却问道:“蒲哥,你可问了人家名姓?他日我们定要登门答谢。”
香儿哥哥菖蒲摇头道:“他们没说。”
香儿弟弟青蒿却突然开口说道:“我认得他家那小兄弟,叫作陈宁信,是陈秀才家的小儿子。他家得罪了城里的财主老爷,如今被整治了。我常见宁信跑去河边捞些鱼虾。说是他姐烧得一手好饭,那鱼做得可好吃了,香味都能随风飘二里。方才救下我姐的便是他姐姐。都是做姐姐的,这差别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