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婆倒被陈母那母狼一般凶狠眼神震住了,一时也不敢上前闹了。
陈宁宁少不得又安抚母亲一番,又对文婆子说道:“我如今也不想再同你胡搅蛮缠。你不是早就想要退婚吗,我答应就是。今日当着街坊四邻的面,也算有个见证。只是,有些事,我却要同你儿子说个清楚明白。”
文婆子一听她答应退婚,又高兴起来。也顾不得其他,站在儿子身旁,就准备帮腔。
反倒是文秀才一脸慌乱,忙又说道:“不退亲!宁宁,咱们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早就定下的亲事,怎能说退就退呢?”
更何况,他爱极了宁宁的娇媚容貌,喜欢她平日里的温婉大方。如今更加喜爱她身上的风骨。
在文秀才看来,恐怕只有宁宁才能做得起他的秀才娘子。若是错过了,恐怕今生再难遇见这般鲜活又可爱的女子了。
可陈宁宁却摇头说道:“我爹是你蒙师,对你有授业之恩。我兄长视你为知己好友,对你也算有情有义。往日你家里周转不急,学费不继,也是我爹我哥悄悄垫上,从不让你难堪。
如今我家最艰难的时候,你却放任你娘打上门来胡闹,丝毫没有顾忌过我爹的颜面和清誉。如今看来,你文秀才是非不分,没有男子担当,并非我的良人。
你娘既然要退亲,不如随了她的心愿,把亲事退了。往日里我家对你的恩情,就此不提也罢。”
她还没说完,便听文婆子又嚷嚷道。“哪里来的恩情?你说你爹帮我儿出学费,可有证据?小小丫头,红口白牙乱说话,无非是想吞了我们那十两定钱。告诉你,没门,那十两,你们不退也得退。”
陈宁宁懒得看她,直接拿了一袋碎银子给了母亲,又说道:“娘,把十两定钱给她吧。省得她撒泼胡闹,丢人现眼。正好乡亲们都在场,也算是证人。她若以后再来,咱们也去告她。”
陈母听了这话,早已哭得不成样子,拉着宁宁的手,又问道:“姑娘,你可想好了?今日若是退了这门亲,往后你要如何自处?”
陈宁宁却说:“您和我爹辛辛苦苦养我长这么大。我陈宁宁不说好好回报,还要连累你们受委屈。实在罪该万死。
如今我立下誓言,宁愿绞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也不嫁他文家,让您和我爹继续受文婆子的气。”
陈母闻言,越发心如刀绞,却也只能搂住女儿,又哭了一场。
“闺女,到底委屈你了。”
文婆子看着那鼓鼓囊囊一袋子银子,又动了几分心。
她心道,莫不是陈宁宁这死丫头当真把玉卖了,看着怎么也得有五十两。
她也是扣缩惯了的人,眼皮子又浅,心思都放在三瓜两枣上面。此时竟又动了心思,想着不如再从陈家诈些银子来花。
可惜陈家如今就是无底洞。再加上,陈宁宁这死丫头凶起来,就跟看门狗似的。这般护着陈家,恐怕不会白便宜别人。
再看看她那儿子,满脸失魂落魄,口中还念叨着:“不能退婚,怎么能随便退婚呢?宁宁你且放心,往后我会帮衬你家。”
她儿子这么没出息,可见是被陈宁宁那死丫头捏拿住了。今儿是让他偷拿家里的玉,明儿也能让他拿其他东西,救济陈家。
长此以往,如何得了?
这么一想,文婆便狠心说道:“既然说好了要退亲,先把定钱还来,一文钱也不能少。”
第8章治病哥哥的病,好了?
此时,陈母恨毒了文婆子,心想着女儿不嫁他家也好。于是再也没了顾及,二话不说,从袋子里摸了十两的银锭子,丢给文婆子。又说道:
“如今定钱还你了,当日我家给你家的糖、鸡蛋、粮食、布料,我姑娘一年四季给你们母子做的衣裳,你们也该还了吧?”
文婆子还想胡搅蛮缠,讪笑道:“吃进肚里的东西,早就化成了粪;穿在身上的衣服,早就变作破布,又如何还你?”
陈母待要开口反驳,左邻右里先听不下去了。其中就有个积年的老寡妇,姓马,在村里最有名望,也最受人敬重。
年轻时,马寡妇也是个爆脾气,差点拿柴刀砍死村中无赖,也是个豁得出去的主。
如今再看陈宁宁,虽说不是老陈家亲生的,却孝顺,明事理,有情有义。
为了不让她娘家受委屈,不惜坏了自己的婚事。这般性情,倒是得了马寡妇的青眼。
再加上,马寡妇实在厌烦文婆子这般欺负人,便扯着嗓子说道:
“吃了人家的东西,给吐出来;穿了人家的衣裳,就把皮扒下来。用了人家的东西,这会儿你说还不上,那就干脆全用银子抵。
说好的,退了婚事,跟人家讨钱时,你撒泼打滚,能耐大了去了,可劲欺负人家男人爬不起来。这会儿子,人家跟你讨东西,你还想诚心赖下不成?真当咱们二牛村都是瞎子糊涂虫了?
文寡妇我劝你做事别太过,给你儿子留一二分颜面吧。亏你还是秀才娘,你再不给他积点德,仔细你儿十几二十年也考不上举人。你作孽作的。”
这话实在太狠,句句都往文婆子软肋上戳。一时间,她也恼了,便想回呛马老太几句。可站在一旁的曲媒婆却开口说道:
“当日里,陈家给你送订礼,咱们可都是亲眼看见了,大包小包没少拿。咱们都是见证人。就没见过文婆子你这么乱来的。亲家一出事,你就不要人家姑娘了,还到处找事,抹黑人家。如今还想贪下人家的订礼,有脸没脸了?以后还想不想让你儿子在村里做人了?没了名声,就算考了秀才也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