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眼中一缕光芒微微一闪,转瞬即逝。
她悠然的坐在椅子里,端着茶,优雅的喝着,神态悠闲自得,并没有开口回答的打算。
萧御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勾唇一笑,笑容复杂如许,“是为了叶家吗?”
叶笙端茶的手微微一抖,几滴茶水飞溅出来。
她轻轻将茶杯搁在桌上,拿袖子擦拭着水渍。
萧御看着她手背上因为太过用力凸出的青筋,仿佛擦拭茶水是一件极其艰难,极其费力的事,脸上的笑容愈加复杂,渐渐的,这抹复杂的,艰难的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
“本王懂了。”
是为了叶家。
为什么?!
萧御很想大声质问叶笙,可是话到嘴边,却失去了声音。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就算他问上一千遍一万遍,叶笙也不会告诉他答案。
“瑟瑟,为什么?”
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不论这个答案是什么,他都想要知道!
如他所料,叶笙没有回答,专心致志的擦拭着那一丁点水渍,明明那里已经擦拭得干干净净,一点水痕也没有了,她还在擦着。
“我知你不会告诉我答案,我只是不死心,想问一问,结果证明,我是该死心了。”
叶笙依然沉默,依然认真的擦拭着不存在的水渍,好像自动封闭了耳朵,将所有的声音屏蔽在外。
萧御用力抿了抿唇,“还有一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
“叶笙。”
叶笙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看来,你真的很恨本王,恨到一从本王口中听见瑟瑟二字,就自动关闭耳朵,什么也听不见,本王一改口,你就能听见了。”
叶笙沉默不语。
萧御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唱独角戏,他唱得好不好,精彩不精彩,对方都听不见,也没有回应。
可是就算是独角戏,这出戏,他也要唱下去!
“本王的问题是,”萧御略微一顿,“若本王像萧桦一样重伤昏死,毫无反抗之力,你会趁机杀了本王吗?”
这一次,叶笙终于有了回应。
她缓缓抬头,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幽深一片,看不见半点光芒,好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要将人连骨头带魂魄通通吸进去,然后,碾碎成烟尘。
她看着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
刑场上,叶家男儿的头颅,滚落一地,失去头颅的尸身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到处都是血,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血光,鲜血流成了无数条小河,粘稠温热,鲜艳无比。
叶家家宅,女眷们纷纷拔剑自刎,脖间的鲜血喷溅成了血柱,她的娘亲,嫂嫂们,侄女们,原本柔软纤弱的女子,就算是死,也站成了顶天立地的松柏!
边关,父亲的头颅,大哥的头颅,二哥的头颅,她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头颅被人一剑割下,喷溅的鲜血似乎能冲破梦境,喷到她的脸上,她似乎能感觉到那些血夜的温热,粘稠,腥甜。
皇宫,她的孩子,刚出生的孩儿,被一双冰冷无情的大手,硬生生按进水盆里,她眼睁睁看着孩子的小手小脚拼命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却被水灌进嘴里,淹没了肺,也淹没了所有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