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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云是在一阵有节奏的沙沙翻页声中醒来的。
他慢慢睁开双眼,这一次完全放松的深层睡眠让他浑身舒爽柔软,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灯光有些刺眼。甄云扭头,发现自己床边坐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轻轻翻阅自己手中的文件。
男人立刻发现甄云醒来,将手中的文件随手放到一旁,温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甄云张了张嘴,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嗯”——嗓子有点干,没能说出话。
男人便起身端起床边插着吸管的水杯,送到甄云嘴边。甄云稍微一扭头,咬着吸管咕咚咕咚喝掉小半杯,才松开了那两排小白牙,舌尖微微一吐,把含在口中的吸管乖乖送了出来。
甄云没注意到男人正盯着吸管口微微变形的部分,躺在枕上开口:“你是谁?我怎么会在医院?”
对方将水杯放回原处,先回答了后一个问题:“你被人绑架了,我们把你救出来之后送你过来的。”
甄云突然想起来那晚自己在停车场被老贾小贾父子弄晕的细节,脸上血色尽退——他没想到自己身边十分亲近的邻居竟然心怀鬼胎,竟然敢直接绑架贩卖人口。甄云抬眼看着床边的男人,连忙说着谢谢。
男人抬手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不用客气,是司机发现的不对,才及时把你救出来。”
甄云摇头:“还是要谢谢您,不然我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男人沉默不语,帮着甄云把病床摇起来,让他能够坐起来。
甄云看着面前的人忙前忙后,调整枕头时凑近了自己,一瞬间自己被对方怀中的气息笼罩住了。对方身上的气味十分清冽,凉凉的,闻起来竟让他觉得有些安心。
他愣愣地出了神,总感觉这股味道之前在哪里闻到过。
“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吗?”他听到对方低沉的声音这样询问自己。
甄云猛然回神,心中有些不好意思——救命恩人为自己忙前忙后,自己却心猿意马,实在是有些不应该。他连忙笑了笑,嘴角的单边梨涡一晃而过:“没有了,谢谢您。所以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叫我钟恪就好。”
甄云脑袋嗡地响了一下,钟恪!那不是最近和他们公司合作的钟氏集团负责人吗!前段时间对方来过公司一次,但他只是个技术人员,所以根本没有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商业大佬。没想到他一个卑微打工人,居然被金光闪闪的大佬给救了!还让人家亲自照顾自己到现在!
甄云立刻慌乱了起来,忙不迭想要下床,却被钟恪眼疾手快,抓住了床边的手:“别乱动,不然要跑针的。”
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打着点滴,对方的手心干燥温热,那点儿温度直接顺着手心烧到了甄云的脸颊。他本就不善言辞,面对大佬的强势瞬间窘迫地红了脸,又不知道怎么处理,干脆默默把自己缩成了一只小鹌鹑。
还好推门而进的医生拯救了尴尬得快要扣出一座城堡的甄云,医生把钻进被子的甄云挖出来,测量了体温和心跳。那个医生把冰凉的听诊器放在甄云左胸上时,他被冰得瑟缩了一下,那医生的眼里似乎露出些笑意:
“情况基本稳定了,就是心率还有些高。这两天尽量保持情绪稳定,你的身体比较差,有些营养不良,平时肯定不注意吃饭和休息吧?”
甄云红着脸,他的心率高其实是因为刚刚和钟恪的身体接触,但这个医生这么温柔地嘱咐他,让他不好反驳了,只能乖乖点头:“嗯,最近项目比较紧急,加班比较多。”
医生低头在病例上记了写东西,又嘱咐道:“你送来的时候被喂了些药物,又因为你体质有些差,所以代谢得有些慢,需要在医院再观察两天。这两天打的点滴里有帮助代谢的成分,所以中间有困顿、想要睡觉的情况都为正常,放轻松就好。”
甄云连忙应着:“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笑着说不客气,然后让身后的小护士更换了已经打完的吊瓶,这才离开。
病房中再次剩下了甄云和钟恪二人。
钟恪看着点滴略有些快的流速,便默默调慢了些。甄云看着对方认真细致的动作,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才开口:“钟先生,谢谢您。”
“其实您不必这样照顾我的……您工作很忙,而且医生也说我没什么大碍了……”
甄云嗫嚅着,总觉得自己这样说很不知好歹,但又不知道能对着一个集团负责人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和对方客气。
然而钟恪却说:“没关系,你不用这么客气,这两天不要想那么多,会伤神。”
话说到这份儿上,甄云只能笑笑,接受了对方的照顾。他安静地躺着,突然想到,自己被绑架失踪,直接断联,朋友一定会着急。
甄云微微用力从床上抬起头,环顾病房却没看到自己的个人物品,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又开始有些晕眩,忙卸力躺回枕上,开口问道:“钟先生,您……有看到我的手机吗?我……我可能需要给朋友报个
', ' ')('平安……”
然而甄云眼前却混沌起来,之前的药物显然没有代谢干净,困顿再次笼罩了他——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机……他的手机……
钟恪看着躺在床上神智已然有些不清醒的甄云,默不作声地欣赏着他在床上与困意做斗争的画面,然后才凑近了温声诱哄着:“我看你有些困,不如先好好休息吧,手机就在这里,等你醒了再拿好不好?”
“……嗯?”困劲儿来得太快,甄云已然听不清钟恪在说些什么,只下意识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问询。他能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个人影,影影幢幢的,还有一阵特别好闻的气息拂过自己的面颊,让他瞬间放松了下来,感觉四肢仿佛泡在温水里一样,直接顺着对方说道:
“……好……醒了……”
钟恪细细观察着身下的人,那个吊瓶里装的是镇静剂,几十秒就能让人失去意识,眼下甄云刚口吃不清地吐出几个字,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神智就完全脱离了躯体,陷入了昏迷之中。
病床上安静下来的人还维持在侧着头的姿势,脸上表情空茫,水红的嘴唇微微张开,浅浅抹开一道水痕。那浓密纤长的睫毛下掩盖着一弯奶白的月牙,男人伸手轻抚,细密的小刷子便乖顺地略过男人的手指,带出一点嫩红色的眼睑。
“你的性格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有些沉默,但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压在你心里,所以更加可爱了些,也更加好懂……”钟恪轻拨着手指下的睫毛,那点儿奶白月牙随着男人手上的动作时不时扩大些许,露出一点点瞳孔边缘。
钟恪轻声细语对着床上的人诉说:“这样重新来过,对你而言是好事……但我却还是贪心,想再次拥抱你……”
“你对我那么好,我想你肯定会同意的,对不对?你从来都会答应我的要求,只要你能做到……”
钟恪牵过甄云未扎针的手,将自己的脸埋进那点儿温软之中:“还好你还在……不然我怕是会疯……”
“咚咚咚!”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原本趴在甄云身上的人听到敲门立刻直起身体,平稳自己外泄的情绪。门外的人也不管有没有人应声,敲完便推门进来:
“时间差不多了,该把他送去彻底清洗了。”
钟恪扭头看着推门而进的小鸟游,说道:“……延后一小时。”
小鸟游挑眉:“你这家伙动了凡心可真是天雷勾地火,明明之前想要让他心甘情愿爱上你,所以才让他醒过来,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去认识他。怎么现在看着像是要忍不住的样子?”
“麻烦了。”钟恪惜字如金。
“哎哎哎可别!让钟老板这么说,就折煞我了,”小鸟游摆摆手,从自己的白大褂里掏出一只栓剂,递给钟恪,“静脉滴注维持镇静对你来说不太方便,我先给他拔针。之后你自己记得用肛门栓剂啊,两个小时后我来要人,你记得别把他身上弄出伤口,不然彻底清洗今天就做不了了。”
钟恪摩挲着手里的栓剂:“好。”
小鸟游走到病床旁边,干脆利落地把输液针拔掉,手指按压着等了一会儿。小鸟游看着这只瓷白如玉的手,心中感慨:“被这么个疯狗看上,骗身骗心,你也是够惨的。为了对你表示歉意,我会在你出货之前,在你身上留下最独特的一根蔓,期待你之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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