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杨逢时第一反应竟然是道歉:“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吗?”
看着他有些无措的眼神,不知为什么,林炙竟然有些生气,说话声音也加重了,“不用道歉。”
杨逢时愣住了。
他又很快反应过来,“抱歉,我只是……”可他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又把关注点转移到胳膊上:“你胳膊没事吧?”
杨逢时却以为他是起床气,又道了一遍歉:“对不起,吵醒你了。”
林炙一下子泄了气,在心里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更轻了,“不用道歉的,是我自己睡得浅。”又去看他胳膊,“你伤口有些渗血了,我去找一下护士。”
林炙关门出去的时候有一阵很轻的声响,紧接着病房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杨逢时还愣着,他生气了?却好像并不是因为他吵醒了他,那他是在为什么生气呢?
林炙回来的很快,身后跟着的护士端着托盘。
“像你这种比较大的伤口,刚开始渗血也正常,习惯就好了。”护士边帮他换药,边对他说:“渗血也不用太紧张,换药就好了,不过像你这伤口比较干净的,一般两三天换一次药就可以了。”
“嗯。”杨逢时点点头,其实根本没在听。
“会留疤吗?”
林炙突然问到,杨逢时一下子回过了神来。
“这看个人体质吧,不过像这位先生这么白的肤色,可能多多少少还是会留一点的,不过没关系,到时候再做个祛疤手术就好了,现在的祛疤手术都是很方便的。”护士很热心地科普。
“好,谢谢啊。”林炙礼貌地笑笑。
护士微红着脸出去了。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杨逢时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假装有事做。
却没想到林炙也凑了过来,左右看了看后问他:“疼吗?”
杨逢时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疼。”其实是有点疼的。
林炙又说:“我刚刚可能有点起床气,说话重了点。”其实算不上起床气,应该是有点没睡好的缘故,其余的,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没事的,我知道。”杨逢时总算松了口气。
林炙想了想还是说:“那你也没有必要道歉,你没有错。”
“可是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你根本就不会受伤。”
“可我也不是为你受的伤……”
“但是是我把你叫来铜容的。”
“可这是我自愿来的。”
林炙发现杨逢时在认错这方面好像很有天赋,不管什么都能在自己身上找出原因来,于是他干脆简单了断地说:“但你是为我爸受的伤,我本就应当照顾你,所以就不用为一些根本就不重要的事而道歉。”他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也许不只关于这件事,很多事都是一样的。”
从小到大,林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叫杨逢时少道歉的人。
还有他说,“不用为一些根本就不重要的事而道歉”,可他不知道,对他来说,关于他的所有事都重要。
杨逢时突然觉得,林炙好像还是没变,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一样。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逢时跟林炙说想回去,他的伤没必要再住院,也总不能一直让林炙挤在沙发上。
林炙也同意了,于是办完出院手续后两人就回了一趟酒店。
没多少东西要收,他本来也没带多少东西来,拢共才一个背包,主要是新买了几套衣服。
林炙帮他拿着背包,看着他把东西往里装。
“你的西装是新买的吗?”林炙看到了他放在床上的吊牌。
杨逢时有些不好意思,“啊,是……”他只有一套西装,不想见他的时候穿着同一身衣服。
“不过衬衫已经毁了。”
“没关系的,只有衬衣而已。”他家里白衬衫还是挺多的。
林炙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收好东西就去机场了,候机的时候杨逢时突然想起来:“不用跟林叔叔打声招呼吗?”
“不用管他。”林炙想也没想就说。
杨逢时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他毕竟是个外人。
上了飞机之后杨逢时才发现他们坐的是商务舱,他第一次坐商务舱,稍微有些不习惯,人不多,同样很安静。
林炙放好东西,跟他说:“坐里面吧。”
杨逢时记得他坐公交车喜欢坐窗边,飞机应该也喜欢吧,于是摇了摇头,让他坐进去。
林炙笑了笑,有理有据:“我坐在外面方便一点。”
杨逢时想了想也是,便没再推辞了。
“下飞机直接回家吗?”林炙问他。
“不是,得去宠物医院接一趟小黑。”
“小黑?”林炙笑了笑,“挺贴合形象的。”
杨逢时有些不好意思,“我随便乱取的……”
“对,还有。”林炙又问他,“你回家以后怎么办?一个人在家应该很不方便吧?”
“啊?没关系的。”应该只有前两天麻烦一点而已。
“我们住得倒是不远,就是作息可能不太一样。”按杨逢时的性格,可能打死都不会主动麻烦他的,林炙想了想,想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决方案,“要不这段时间先给你找个保姆吧,负责日常的饮食和采购,其他的事你还是来找我。”其实从一开始林秋生就打算给杨逢时找个护工照顾全天起居,但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方式,还是决定自己来,况且也并没有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