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没演出,玉生班都穿着便衣,在排练一部新戏,是个年轻剧作家刚写的本子,主要讲爱情,中间穿插一小段耍双棍武戏。
邬长筠戏份不多,只有两场,加起来不到五分钟。走完位,便坐台下看他们排。
忽然听到有人唤:“长筠,有人找你。”
邬长筠回头,见是李香庭,起身带人出去。
“你怎么来了?”
“昨天招待不周,还让你付了钱,真不好意思。”
“小事。”
“等你有空,我再请你。”
邬长筠抬起他的手腕,看了眼表:“今晚就有空,不过你要等我一小时,你没事的话,可以进去看我们排戏。”
“那太好了!”
邬长筠带他先去后台转了圈,最后领到二楼的座上:“这戏才开始排,你可是第一个观众。”
“我的荣幸。”
陪他说两句话,邬长筠就下去了,用脚尖挑起长棍,手稳稳接住,上台与人厮打,她演的是个反面角色,没有唱词,只有动作。
台上戏无大小,片刻功夫也得尽心。
退场后,听到二楼李香庭的喝彩声,班主问她:“新本子还未面世,你怎么带了个外人进来。”
“看个片段,不碍事,”邬长筠把棍子放回道具筒里,重新绾了下头发,“没我的戏了,先走了。”
班主拉住她:“这人谁啊?我看来了好几次,你跟他——”
“班主还管私事?”
“不是我管,”班主话里有话地说:“你要有什么其他想法,总得先问老班主一声吧。”
“不劳您费心,也犯不着总搬出师父压我,他现在半身不遂,自己都管不动了。”
“看你这话说的,平日刺刺我就算了,那好歹是你师父,女孩子要温柔点。”
“我这脾气班主第一天见识?”邬长筠冷笑一声,掸掸袖子,“您慢慢排着,明天见。”
邬长筠同李香庭就在戏院对面吃了饭,聊聊戏,坐了不久便离开了。
路上,提起昨日傅常昕的醉话,邬长筠藉机问:“做雕塑,是不是很慢?”
“看类型和大小以及精细程度。”
“那油画呢?”
“也一样,有些一两小时就可以完成,有些要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
“真想见识一下。”
“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我画室参观一下。”
上钩了。
邬长筠露出点笑意:“去你家?”
“是的。”
“会不会不太方便?”
“怎么会呢,”李香庭突然意识到她可能顾虑其他方面,解释道:“我和家人住一起,弟弟妹妹也会邀请朋友回来做客。”
“那,你帮我画相吧,付你钱。”
“朋友之间不谈这个,再说,你给我做模特,我还得付你薪水,回国以后没画过人,以前在巴黎请私人模特都是要收费的,做模特听上去容易,但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很辛苦。”
“怎么个收法?”
“按小时算,二到五佛朗,也有便宜些的,比如流浪汉、妓.女和一些没有工作能力的,一天也就两三佛朗。我这两年不画写实了,通常三到五个小时就能完成一副。”
“那我这样的,值多少钱?”
李香庭眼睛笑着:“不能说值多少钱,这种描述不太尊重人。”
“那请我这样的模特需要付多少?你一幅画通常又卖多少?”
“真的不用钱。”
“亲兄弟,”邬长筠突然停下来,看向他,“还明算账呢。”
“你送我两张戏票好了。”
“那我赚了啊,”邬长筠笑了,看到不远处有卖豆干的小铺,“请你吃豆干吧。”
邬长筠买了两包五香豆干,分给李香庭一包,叫他带回去尝尝。
恰巧,白解来给邬长筠送钱,昨天因事耽搁没过来,今晚要去赴宴,恰好又路过此处,便去戏院看一眼,谁知邬长筠不在。
只好改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