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洲低头看着江封,脑子里只有想要打爆对方头的想法。
他方才是真情实感地担心对方,以为江封真的因为入戏太过,出现了自我认知方面的问题。连怎样在不惊动剧组其他人的情况下,带着江封去看心理医生的措施都想好了。
现在楚燃洲只觉得,他的好心都是喂了狗。
虽然并不能完全排除,真的存在郁桐这个人格,且这个人格伪装江封来骗他。但按照小说中的设定来看,郁桐执念的是书中的那个方前辈,没必要专门演戏来糊弄他楚燃洲。
更何况,床边的那本书,郁桐这个角色,现在楚燃洲回想起来,都是江封一步一步指引着他了解到的,这一切的一切,很可能只是江封设计的一个陷阱。
现在他掉入了陷阱之中,而江封,就在陷阱边上,插着口袋,对他笑。
楚燃洲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江封这个人,说出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
江封就在他身下,懒洋洋地看着他,仿佛在炫耀这场骗局的胜利。
打人肯定是不行的,更何况还是演员这种靠脸吃饭的职业,他一拳头下去,江封回头再上一次热搜,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想要羞辱一个人,方法永远比障碍要多。
楚燃洲想起上一世两个人关系不清不楚的时候,曾经旁敲侧击地聊到过上下位置的问题。他自身是无所谓在上面还是下面的,但是江封却对于对下面的一个,表现出了很明显的抗拒。
他当时还问过江封,为什么不愿意当下面那个。对方当时的解释是,因为小时候长得漂亮,被猥琐男盯上过,差点就被对方得手。
楚燃洲很清晰地记得,江封那会儿跟他描述,猥琐男是怎么拖着他的一条腿,把刚刚爬远的他重新拽回到身边的。
对话发生的时候,楚燃洲是半醉的状态,所以江封卸下了大部分的伪装。描述差点被猥琐男强暴的时候,对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起伏,平静得就像是在说十三岁的一天,趁着邻居不注意,抢了邻居家狗的一根火腿肠一样。
楚燃洲只以为,那平静只是为了掩盖其背后剧烈起伏的情绪,和已经无法修复的心理创伤,所以在那之后,他对江封的呵护程度简直翻了一个倍。
现在回想起来,就江封这种嘴里没一句实话的性格,当时多半就是纯粹的忽悠他。甚至因为知道他醉酒,连忽悠的时候都很不走心,情绪都懒得伪装一下。
楚燃洲几乎要掐住江封脖子的手,突然转了一个方向,变成解对方的皮带。
江封显然也因为他这个一个急转弯有些莫名其妙,“前辈,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楚燃洲也模仿的江封之前的神情,复制出一个讥讽的笑,“干你。”
刚给大佬任务者推销完价值五千沙币丹药的10587,回来找穷鬼江封玩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形。
10587:『哦豁。』
江封:『来得正好,我刚还在找怎么屏蔽你视角。』
10587:『这你倒是不用担心,系统会自动开启十八禁模式,然后屏蔽所有人工智能视角的。』
江封:『行,那我先不管你了,去帮楚燃洲解皮带,他这速度,不知道我还以为我在皮带上绑了一个魔方。』
10587:……
江封的穿着都是定制的,大约皮带设计师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把解开皮带的机关设计得十分的玄学,如果一定要用语言来形容的话,就是设计了一个怎么看都应该是往里拉的门,但那门却需要向外推才能打开。
于是就在对方在皮带上掰那个怎么都掰不动机关时,江封抚上楚燃洲的手,接着引导着对方冲着那个把手造型的图标——
向下按了一下。
皮带应声而开。
尴尬的氛围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前辈,”江封忍笑忍得快要岔气,“慢慢来啊,咱不着急。”
两个人是同时倒在床上的,楚燃洲甚至还因为要接皮带的缘故,身体往下靠了靠。如果换做其他人还好,只可惜躺在床上的是江封,有着十分感人的腿长。
楚燃洲真要想强迫江封干点什么,就二人现在的位置,要么楚燃洲顺着床往上爬,要么伸手把江封往下拽。
前者看起来实在太没有牌面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只是楚燃洲不知道的是,他随便选择的一条腿,正好是江封膝盖有伤的那一条。
江封只觉得疼得脑内翁的一下,随着楚燃洲的这一拽,把他……
拽入了一段回忆之中。
雨夜,小巷。
江封发觉自己倒在地上,背后是黑到要将他吞噬的死胡同,而前方是肥腻到,啤酒肚连上衣都遮不住的中年男性。
他的膝盖和肘关节都擦破了皮,显然之前恐怕已经摔了很多跤,被地上的泥水浸泡着,正在隐隐作痛。
“小宝贝,”中年人满脸堆笑地靠近,“怎么不跑了?”
江封想要动,但很快他便发现,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控制的。在眼下的情形中,他是一个旁观者,就如同第一视角游戏中的开篇的介绍环节一样,除了看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江封可以感受到,他目前现在这个身体张了张口,但是沙哑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了无尽的雨声之中。
“叔叔一直在关注着你,你太漂亮了,”对方啧啧称叹着,“就像一个艺术品一样,美到简直没有性别,让我这个从前只喜欢小姑娘的人都动心了。”
“你把叔叔掰弯了,你可要负责呀。”
江封想要起身,而身体也确实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这一系列动作带来的视觉上的偏转,让江封注意到了自己的四肢,他现在应该是个小孩子。
估摸着,大概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发育得似乎不是很好,有些瘦弱。
不等江封有所动作,中年人一个快步向前,随后一脚,就踹向他的右膝盖。
剧烈的撞击带来的疼痛,让江封眼前一阵发黑,但也让他联想到了,自己右膝盖上的旧伤。
现在,他应该是在小时候的记忆中。
即便被废了一边的腿,小时候的他还是在坚强地用还能用的左腿,往前爬去。只不过这是无畏的挣扎,因为前面并没有路,只是被封死的,堆满杂物的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