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04章 辞官 消停</h1>
单小单行礼回道:“是你祖父麻老大人。”
麻敏儿和夏臻相视一眼,“那我们动作快点吧。”
“嗯。”
让长辈等,确实是不礼貌的事,麻敏儿想肯定是为三伯欠条之事来的,这件事动静闹得这么大,确实也够一个长辈亲自登门了。
单小单轻轻退了出去。丫头品梅麻利的帮麻敏儿梳好了发髻,也快速的退了出去。
王爷两口子不喜丫头婆子在房间内伺候,只要他们两口子在时,丫头们一般不会进来,两口子有足够的私人空间。
前院正厅,麻齐风正陪着父亲静静的坐着,由于三哥的事闹得太厉害,他也不知说什么话安慰父亲,要是说其他不相关的事吧,又不合适,只能沉默。
茶水杯子就放在麻承祖手边,但他碰也不碰,端坐着,目光直前,神情严肃的让人不敢随意接近。
麻齐风低头看着脚面,安静的时间里,不知不觉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时,他难得能见到父亲一次,只有在过年、过节时才能见到,即使能见到,也是在人群最后面,看到的也是这样让人难以接近的父亲,现在想想,他曾多么渴慕父亲伸手摸摸他的头,或是像其他孩子一样被父亲挑出错处训一顿,可是不管那样,似乎都是奢侈。
父亲,曾经离自己多么遥远啊!麻齐风暗暗叹口气,越发不知道怎么开口打破沉默,幸好,夏臻小两口子进了正厅,见到麻承祖就行礼:“祖父——”
“老大人——”
麻承祖抬抬眼皮,“大清早来,打扰了。”
“祖父客气了。”麻敏儿微微带笑,“早饭吃了吗?”
“我来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客气没得到回应,麻敏儿有些尴尬,可谁让他是长辈呢,保持微笑:“祖父,你想告诉我们什么?”
麻承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两步。
麻齐风已经站到女儿身边,本就严肃的父亲显得更严肃了,难道他不满意敏儿解决事情的方法?
麻敏儿内心也是这样想的,难道帮了忙,还落不了好?
夏臻目光看似平静,凌厉之风却藏在眼角,他看不得别人不尊重自己小媳妇,即便这人是她祖父。
就在正厅内的气氛变得很微妙时,麻承祖开口了,“我准备呈折辞官了。”
“父亲——”麻齐风失惊。
麻敏儿和夏臻相视一眼,又看向他,对于他辞官一事,既意外又在情理之中,在老先帝手里时,他就已经被剥离了权力中心,除了混日子,无论是抱负还是拳脚,已经很难有机会让他施展了。
麻承祖看向孙女、孙女婿,他们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好像对他所做出的决定,没有什么多大想法。
“那奕辉怎么办?”麻齐风见女儿女婿不开口,只好问道。
“他……”
“是啊,父亲,他可是你全部希望啊!”麻齐风急切的说,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急切,也许是他知道,麻家的未来从来不在庶子庶女身上,而在嫡系。
端正耿直的麻承祖少有情绪外露,叹口气:“我出去时,准备把他带在身边。”
“出去?”麻齐风又急了,“父亲,你要去那里?”
麻承祖轻轻抬眼,“去看看秀丽的江南、荒漠的北方,去看看我从未见过的地方。”
麻敏儿出声:“祖父,你可六十出头了,人说七十古来稀,你的年纪可不太适合出行。”
麻承祖摇摇头:“我已经做出决定,等年后二月初,我就沿着京城一直往南走,一直走到赣边。”
“祖父,赣边离这里可有三千里之遥,你身体吃得消吗?”
“我不急着赶路,走走停停,一直走到想回来为止。”
“父亲——”麻齐风无措的看向他,可他根本无力说动他改变主意,“敏儿,你劝劝祖父。”
麻敏儿看向一心想云游的麻承祖,还真不知道怎么劝他。
“你们都别劝了,我心意已决。”
“要是辉堂哥不跟你出去呢?”麻敏儿问。
“……”麻承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在他观念中,只要他开口,这个嫡长孙一定会听自己的话。
“祖父……”麻敏儿道:“明年可是大堂哥科考之年,你确定……”
麻承祖沉默了一下会,说道:“我知道明年科考,我想让你大堂哥放弃。”
“父亲……”麻齐风吃惊极了,对于父亲来了,科考在他心中就是最神圣的事情,怎么会不让嫡长孙参加呢。
麻敏儿摇摇头:“祖父,恕孙女说句不中听的话,要是你没有问过辉堂哥就做这样的决定,对辉堂哥很不公平。”
“他是我的孙子,他又是我手把手教到这么大,怎么会不听我的。”麻承祖严厉说道。
麻敏儿再次摇头:“祖父,你在该严厉时严厉,不该严厉时还是严厉,你知道你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
麻承祖严厉的双眼紧眯。
“结果就是三叔在孩童时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处处得你欢心,在十几岁时,在你面前仍旧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但不在你跟前时,他处处学坏,吃喝玩乐样样信手拈来,等到你需要他考取功名、出人头地时才惊觉,你的儿子内里早就是一堆穰草了。”
“这是你一个小娘子该说的话吗?”麻承祖目露疾色,内心却如被人重重敲了一锤,坚硬的心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那我说得是事实吗?”麻敏儿并不惧,与他对视,“他今天会被人骗得这么惨,祖父不会以为就是他不成器造成的吧!”后来还有更深层的戳破,作为晚辈,她不能说了,她得适可而止。
麻承祖嘴角微动,终是什么话也没说,抬脚出了正厅,竟自顾自的回去了。
“父亲……父亲……”麻齐风看看女儿,又看看女婿,追着父亲出去了。
夏臻坐到主位并没有出去送客。
麻敏儿挠了下嘴角,朝门口麻大郎笑笑,“大哥,还没有去衙署?”
“等你们吃早饭。”麻大郎道:“不过,你们先去,我带三郎去送送祖父。”说完,拉着麻三郎的手跟着出了院子。
麻敏儿双手一摊,“人们总是不喜欢听真话,不想面对现实。”
“走吧,我们先去餐厅,父亲他们一会就到。”夏臻立起身。
“我还是去送送吧。”麻敏儿叹口气。
夏臻盯着小媳妇看了眼。
“他是长辈。”麻敏儿拉着他的手也出了院子,等到门口时,麻承祖已经坐上马车了,看到他们到门口,放下马车帘布,让仆人驾马离开了。
麻齐风担心的看着马车离开,一动也不动。
“爹,咱们回去吧。”
马车转过街角不见了,麻齐风才收回目光,“敏儿,下午,我想去你祖父那里。”
“爹担心他云游四海?”
“是啊,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吃得消。”
“爹,你担心也没用,祖父有自己的想法,除非他自己想通了,否则谁劝都没有用。”
“刚……刚才,你的话是不是有些重了?”
“有些!”
麻齐风叹气:“那你还说。”
麻敏道:“爹,要是让大哥跟祖父去云游,我没意见,但我感觉辉堂哥不会跟祖父去。”
“啊……”麻齐风惊讶的看向女儿,“你怎么知道的?”
“也不是怎么知道的,就是凭感觉,他的仕途心很重,不会花时间跟祖父云游。”
“那……那该怎么办?”
麻敏儿安慰道:“爹,你别担心,或许过一段时间,祖父自己就想通了。”
“但愿他能想通。”麻齐风总是担心。
看到一堆皇祖伯、皇祖叔站在自己面前,元泰帝不是不头疼,自从昨天决定放过夏臻,他就知道有这么一着。
“大皇孙侄子,姓夏的无法无天,都瞪到我们刘家人的脸上了,你怎么还能放过他?”老霍王爷上来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大皇孙侄子,你咋不抓他治罪?”
“你不能因为他有从龙之功就让他不把我们刘家人放在眼里啊……”
……
七言八舌,吵得元泰帝脑袋都快炸了,“那以皇祖伯们看,该怎么治姓夏的罪呢?”
“他纵容婆娘砸我们酒楼,抓啊,治他个对皇室宗亲大不敬之罪。”
元泰帝冷冷一笑:“皇祖伯,你们看这是什么?”他拿起桌上的折子朝众人看过去:“这是夏子安递给京兆府的状纸。”
“我们没治他的罪,他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他恶人先告状没错,可你们的错处是不是也太多、太明目张胆了。”
“圣……圣上……你这话是何意?”老霍王不想开口,可他是这些人当中辈份最长的只好开口,实际上,皇上一开口,他们就知道事情不妙,没想到姓夏的这么狠,居然打到他们七寸上了。
元泰帝看着刚才还兴师问罪的伯叔祖们,现在个个瘪下去,心头跟灯似的——亮得很:“怎么不问这折子上都写了什么?”
“姓夏的都写了什么?”老荆王心虚的抬头问道。
皇上垂下眼,“第一条告你们骗人吃饭……”说完,抬起眼皮,看向众人,“这个认吗?”
几个老王爷相视一眼又低下头,不骗人,能让人砸了大堂吗?
“第二条告你们欺诈罪……”
“圣上,这第二条跟第一条有什么区别?”老怀王不解的问。
“一盘二十文的豆芽卖二十两,一盘五十文的菘菜卖五十两,一壶一两的清酒卖一百两……”
霍老王爷忍不住出口:“圣上,那家大酒楼不是这样卖?”
“这么说夏子安状纸上说得都是真的?”元泰帝蓦得抬眼,目中精光乍现。
“圣……圣上……”不知为何,霍老王爷吓得退了一步,“你……”
元泰帝从龙案上站起来,“既然利润这么大,衙门却收不上来课税,说是十家商铺有九家不交,只有一家交课税,听说这一家就是普通的商家,没有任何背景。”
“圣……圣上……”众老王爷吓得纷纷纷纷落跪。
元泰帝站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冷冷的看向他们,“这就是宗亲,享受最好的待遇,却不为国库付一分银子。”
“圣……圣上,我们也有苦衷啊!”
“何苦衷,说来让朕听听。”
“圣上,家大业大,处处要开支,实在是银子不够用啊!”
“是吗?”元泰帝悠然转身,“要不要朕找人翻了你们的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