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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毅将叶荃叫来会议室,询问验尸的结果。
只见叶荃无奈地摇头说道:「我只能从田螺外观说明情况,田螺除了头上的一道伤痕外,身上还有几处瘀伤,喉咙里有大量呕吐物,只是无法判断致命的原因。」
梁毅问道:「能否解剖尸体?」
却见叶荃摇头说道:「我是医官,不是验尸官,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
楚嬪又问道:「周医师,张医师或其他医师呢?」周医师和张医师是从外面投奔基地的两位医师,周医师是男的,专攻肠胃科,张医师是女的,专攻妇產科。基地另外还有一个姓李的男性牙医,及一个姓陈的女性眼科医师。
叶荃还是摇了摇头。
梁毅见状沉吟不语,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楚嬪向眾人提议道:「咱们用广播询问,基地是否有专业的验尸人员。」
眾人正自沉吟,却见梁毅想了想后,摇了摇头说道:「此刻基地人心惶惶,这样的广播容易造成疑惧和恐慌,而且就算查出死因又能如何?」
楚嬪不解,皱着眉头看着梁毅,只听梁毅继续说道:「司法制度早已荡然无存,没有人能够对犯罪人员做出适当的判决,就算临时凑出一个审判法庭,公平性与公正性仍然会大大受到质疑。一旦处理不妥,后续处置会非常麻烦。」
大伙儿都觉梁毅所说不无道理,便耐心地听着。梁毅继续说道:「所以我提议,快刀斩乱麻,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既然楚嬪指挥官是军人出身,治理基地也是採取军事命令的方式,这件事情就是指挥官说了算。」
楚嬪听了摇了摇头,觉得梁毅的提议太过匪夷所思,心里不太赞同,却又一时想不出两全的办法。
宋璇璇却第一个表态支持,说道:「孔雀的提议虽然大胆,但也不无道理,我附议。」
叶荃随后也点头赞成,林敏也不表反对。鲸鱼海狮向来粗头笨脑,唯指挥官之命是从,当然也不会反对。
楚嬪虽是指挥官,但很多主意都是梁毅出的,见眾人都无意见,便询问梁毅如何处置。
梁毅的分析很简单,这两人一喝酒便干架,此次也无例外,只是不幸出了人命,过失杀人要在平时少说也得关上几年。若是处置轻了,便无法服眾,以后此类事件怕是会越来越多,无法管理。所以对螺螄个人惩罚事小,但必须做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让基地眾人心生警惕戒惧,才算完善。
最后梁毅说道:「不过人命关天,咱们还是得找个法理上的依据。我建议先去上海地方法院弄一本刑法专书来,最少弄清楚过失杀人的刑期一般是多少,判决时也可以掌握轻重。另外我们可以从基地找出有司法背景的人员,徵询他们的意见。」眾人纷表同意。
于是螺螄先被关了起来,梁毅命粉圆带人去上海市区寻找刑法专书,粉圆不负使命,找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大全。接着梁毅又从基地找出了一位退休的法学教授和一位女性助理检察官。这位退休教授年纪大了,眼力又不大好,只能给眾人讲述一些基本的法学知识。女助理检察官则挺有用处,梁毅派她去侦讯螺螄,并检视田螺的尸体,及宋璇璇拍的现场照片。调查的结果便以酒后过失杀人致死罪定案,还做成报告书,螺螄看了也无异议。等调查结束,便将田螺葬于墓园。前后约一个礼拜的时间,可谓速审速决。
一个礼拜来,基地眾人议论纷纷,都在谈论这件命案。许多人更妄加揣测,预言螺螄下场如何。有人觉得治乱世用重典,上头怕是要叫螺螄偿命,也有的持相反立场,认为楚嬪梁毅都是菩萨心肠,先前对偷懒的蜗牛网开一面,此次必会轻轻放过。原来认为用重典的眾人又不表赞同,因为偷懒和杀人根本不是同一水平的事,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反正各派有各派的理论,都说得头头是道,却无人能下定论。
这一天,楚嬪召集全体人员到灵动广场训话。广场容纳不下四五千人,于是扬子高地也站满了人。只见螺螄给上了手銬,由鲸鱼海狮一左一右地架着站在广场前方的讲台边。
楚嬪用麦克风先是声色俱厉地数说螺螄一遍:「郭元狮,你平常就好酒贪杯,又喜欢赌博,常常无端生事。基地一直对你容忍,也曾劝诫过你不只一回,可是你却怙恶不悛,一犯再犯。罗大鹏平时和你沆瀣一气,酗酒聚赌,又常常和你争斗扭打,製造纷乱。这次你两又酒后斗殴,最后竟闹出人命。是可忍,孰不可忍?基地这回不能再对你有所姑息纵容了。」
楚嬪数落螺螄,螺螄只是低头无语。只听楚嬪继续说道:「红尘过后,司法系统不復存在,但事关人命,我们也不能不谨慎从事。吴教授是法学专家,对这件案子做了许多讲解。陈检察官出身司法系统,对案件也做了详细调查,还做成了报告,也给犯案人过目。」楚嬪称螺螄为犯案人,而不叫他被告,是因为此地并非法庭,此时也不是在做法律上的辩论,所以没有原告被告。
楚嬪说完后,转头对着螺螄问道:「郭元狮,陈检察官的报告你也看过了,有什么意见吗?」
螺螄听了,犹豫了半
', ' ')('天,似乎是欲言又止。
楚嬪见状又高声问道:「有什么话,现在当眾说出来。」
只见螺螄突然放声大哭道:「我,我对不起田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楚嬪听了,不屑地哼了一声道:「现在哭不嫌晚了吗?我们也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要是故意的,你就得赔罗大鹏一条命!」
只听螺螄继续哭求道:「呜呜呜,,,我,我知错了!请,请指挥官从轻发落!」
却见楚嬪柳眉倒竖,提高了音量训斥道:「从轻发落?害了一条命还想要从轻发落?!」
眾人听了楚嬪的话,心里不禁打突,看来指挥官这回不会饶了螺螄了。
楚嬪顿了顿,环视了群眾一眼,又继续说道:「基地虽然没有法庭,也没有专职的法官,但本人是基地指挥官,便以指挥官的身分,对犯案人进行宣判。」
一眾人等鸦雀无声,只听楚嬪高声宣布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酒后杀人属于故意杀人罪,判处螺螄三年有期徒刑,,,」
眾人正猜想着螺螄要到哪间监狱去服刑,却听楚嬪朗声说道:「送到深星六号服刑。」
楚嬪最后一句话一出口,顿时整个基地为之譁然,螺螄更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深星六号是海外油田的代号,远在离岸三十公里的东海海面上。那儿共有十四座鑽油平台,当年是由梁毅和楚嬪联手,将平台上一千多名生还者撤离到陆地上来的。把人犯丢在那儿,简直就是要人自生自灭,更何况六号平台上还有一具王栈的尸体,此时怕已化为枯骨。螺螄本就迷信胆小,把他丢在那儿,吓也要把他活活给吓死。
螺螄没命地哭号求饶,基地眾人则面面相覷,心想这个指挥官实在够狠。犯人就算在监狱服刑,也有狱友陪伴,此番将人孤零零地扔在大海上,任其自生自灭,似乎有违人性。但螺螄杀人是事实,这样处理虽然残忍,可还总比田螺丢了性命要好得多。此时虽有人议论纷纷,但没有人胆敢站出来替螺螄求情。
楚嬪等螺螄哭求得快没力气了,才清了清喉咙改口说道:「把你扔在大海上还得派直升机,冒险出海给你投递食水,可不想为你一个人冒这样的大险。」
眾人听到此处,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螺螄也如逢大赦。
楚嬪接着宣布,在紧邻墓地的农具储藏库西北角,最接近田螺坟墓的角落闢出一间禁闭室,把螺螄关在那儿,让他日夜都和自己死去的兄弟朝夕作伴。每天让螺螄出来放风一次,但放风也只能到田螺的墓前给他致敬上香。楚嬪还命令将酒窖内的酒全部扛来,堆放在禁闭室窗外,每天打开一瓶,浇在田螺的坟头,但一滴都不许螺螄喝。楚嬪说你什么时候不再对酒上癮,什么时候才考虑给你假释出狱。
楚嬪同时厉声警告基地眾人道:「谁敢动那些酒的主意,就陪螺螄作伴。偷喝一滴,就陪螺螄一天。偷喝一口,就陪一个月。要敢偷喝一瓶,那就跟螺螄一起关到猴年马月。」
这样的处置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也让不少人心悦诚服。螺螄生性迷信胆小,现在让他关在田螺的墓旁朝夕相处,时时想到几公尺之外就是被他失手杀害之人,心上的恐惧可想而知。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关上三年,怕是吓也要吓出他半条命来。但话说回来,螺螄杀人害命,就算是酒醉失手也难辞其咎。若在过去司法时代,关上三年五载,也不见得能让犯人戒惧反省。现在让他天天对着受害者坟墓,良心上的谴责加上恐惧,恐怕要比关上十年八载还来得有效。再者螺螄嗜酒如命,现在让他天天看着酒却喝不上半口,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一瓶瓶好酒洒在坟头,这就像在一个爱钱如命的财主面前焚烧他的钞票一样,会让当事人痛心疾首,悔恨交加。
眾人驀然觉得,在这草莽时代,这种略带野蛮的英雄式处置,比刻板的刑期更具有慑服人心的功效。这种瀟洒任性的处置方式,在以军事管理手段的基地,更显得超凡出眾而不拘俗套。基地眾人这才发现,楚嬪这个指挥官,虽然长得娇滴滴的,处理起这种大事来竟是如此颯爽豪迈,心中不得不对她更加佩服敬畏了。当然楚嬪心里很清楚,这些标新立异的鬼点子,自然是她的梁毅帮她出谋策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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